在守护之城外，高登第二前线营地…
一顶巨大而华贵的帐篷当中…
麦克萨尔将军肯定地点了点头，面对着一群明明充满疑惑，但还是一脸不屑的大人物们，平静地说道：“如果要尽量减少损失，让征南战争能顺利发起的话…不管做什么都是必要的。”
最近，年迈的将军已经发现，要跟这些除了权力与欲望外，脑中什么都没有的大人物们说话，比起跟他们说道理，还不如扯起征南战争的大旗比较快。
果然，老将军随便的一句话，大大地提高了这群大人物的激情，在一连串的壮情豪语后…
夜袭的命令被通过了。
得到想要的答覆，老将军先与一群大人物不冷不热地客套几句后，就以身为领军之将，需要亲自检视调动情形为由，满脸抱歉地退出了帐篷。
相对于已经开始庆祝的贵族们，几位较为冷静，军人世家出身的年轻贵族，都面色阴沉地站起身，静静地走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威廉公爵身后。
往正在跟万军长们一边讨论详细问题，一边离开帐篷的老将军走去…
几个年轻的贵族，一直跟在老将军身后。
直到他们走进了另一个宽大，而外观简朴许多的军用帐棚后，威廉公爵才快步上前，出声问道：“麦克萨尔将军，到底是为什么。”
老将军回头看了几眼，确定都是一些年轻的熟面孔后，才招招手，走到帐篷中央的原木大桌前，平静地伸出手指，先在大桌上，粗糙许多，但增加了许多记号的地图上，轻点两下城门的位置，再划向城门右侧，沿着城墙，一路划过…
直到指尖停在一处紧靠山壁，地形崎岖，以常理来说，不可能会有人攻打的厚实墙段，才抬起头，看着十几位面带不解，或是不屑的年轻贵族，淡淡说道：“这地方，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几个年轻人脸色大变，正想要大骂时…威廉公爵伸手制止了他们。
对此，老将军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他只是平静地低下头，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们派出的探子带回了许多，贵重…但，不算好的消息。”说到这边，老将军停了下来，伸出手，指向十几个，几乎布满整条城墙的三角形黄色记号…继续说道：“这些标记处的城墙，都异常的坚硬…并且…
会自动回复。”
这句话一出，每个贵族脑袋都有些发胀。
自动回复？
城墙？
这什么意思？
“哈…哈…痾…”有几个贵族把这当作笑话，刚张开口干笑了两声，就在四周万军长们面色沉重的注视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最早回过神的威廉公爵上前几步，两手往桌面一撑，皱着眉低头看去，在他的视线中…整面城墙，都包含在黄色记号的范围内。
威廉公爵越看脸色越阴沉，几秒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疑惑地指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标记的城门问道：“那这边呢？”
老将军摇了摇头…
城门反而不会自动回复？威廉公爵虽然觉得有些不合理，但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老将军的下一句话，让公爵大人吐到一半的那口气又吸了回去…
“我们探子带的制式钢刺…没办法在城门上留下伤痕。”
现场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久…
威廉公爵抬起了头，面向麦克萨尔将军，静静地凝视了他面前那双苍老，疲惫，但仍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几秒后，他严肃地张开口，一字一句问道：“我们要怎么打？”
老将军平静地转过头，伸手从桌旁的暗袋抓了几把。叮叮当当的声响中，他在地图上散乱地摆了一堆硬币…
老将军在数了数数量，再扔回去一些后，现在，地图上只剩下，三十五枚铜币，五枚银币，和六枚金币。
接着，老将军将五枚铜币移到守护之城内，其他的都整齐地排在代表高登军队的营地方…
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大都有听说过，有关麦克萨尔将军的钱币推演。
“一枚铜币，代表两千名合格的士兵，与两台攻城武器。”老将军一边说，一边将铜币以一种散乱，但带着某种规律的排法，五个为一排，形成一个扭曲的巨大扇形，排列在城外…
“一枚银币，代表两千位强大的狂战士。”老将军手指压着银币一划，将两枚银币拉到战线左翼，剩下的四枚移到扇形中央…
“一枚金币，代表四位高阶法师，加上一小队的高级神官，同时也代表那三位尊贵的主教。”说完，老将军平静地将军队中最高端的武力，全部移到中央银币的后方
在检查了一阵后，老将军回过头平静地说道：“这样，就是最基本的左翼牵制，中央突破型，也是你们原本预计的阵型…”
许多年轻贵族都静静地点头…这的确是他们原本的计画。
其实，许多人只要看一眼桌面地图，一边是金银辉映，铜币成海，一边却只有五枚孤独的铜币，应该都不会在意到底是要用哪种阵型…来屠杀。
老将军看着许多贵族皱起了眉头，也不说话，就直接推演了起来…
很快地，在老将军双手不停的推演中，首先，在以四枚铜币为一个波次，每半个小时一波，不停进攻了八轮。
“对方缺乏远程攻击手，并且人手不足，移动速度降低，因此，在第八轮冲锋时，依守城方一换八的比例，我方这时大约能换掉对方城墙上的三枚铜币…但因我方在堆进第四轮时，法师力量加入，因此损换比可以降为六比一。”老将军一边说，一边拿掉对方的第三枚铜币，同时将己方的十九枚，一大把代表阵亡的铜币扫下桌面…
在代表将近四万人死亡的叮叮当当声响中…许多贵族只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接着我方左翼开始牵制，主力暂时压低声势前进两轮…”老将军一边说，一边将左边的银币推近城墙，同时将中央的银币慢慢往城门推进，而金币则停在攻击范围内掩护，持续造成对方损伤。
“之后，中央狂战士军团全力突破，但因城墙与城门很难破坏，近接战士的战损比提高到十比一。而银币的近身战，约有铜币的五倍实力，因此…”老将军拿掉了城墙上剩下的两枚铜币，同时拿掉了包括牵制在内的四枚银币，和邻近被波及，或友军误伤的两枚铜币…抛到了地上。
“而因为意外…混在士兵当中的神官与法师，有所损伤是很正常的。”老将军说到这边，又拿起一枚金币，扔到地上，才继续说道：“然后…我们赢了。”
每个人，看着桌面上仅剩的一枚银币，和少掉快一半的士兵，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攻城方原本损伤就会很大…
况且，麦克萨尔将军还是将
守护之城的士兵全都当成一般士兵来看，完全忽视了那几千名，应该可以和狂战士抗衡的守护甲士…
实地打起来…狂战士军团大概会全灭吧。
众人低声研究了一阵后…威廉公爵抬头疑惑地看向麦克萨尔将军，他觉得老将军似乎还有什么没说的…
这样打，损伤虽然很大，但换个阵型，似乎就可以减少大量的无谓阵亡，应该还不需要，冒险展开夜袭。
看着年轻公爵疑惑的表情，麦克萨尔将军考虑几秒后，掏出了一枚金币，低声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说完，老将军将五枚铜币放回了城墙上，然后晃晃他手上的金币，“这是变数。”
然后，他将金币放到城墙上…再把四枚铜币换成银币，其中一枚换成金币。
现在，城墙上有两枚金币，四枚银币…
只要对方依城而战，这将会变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战局。
惨胜，将成为平局，甚至失败…
“变数…”威廉公爵看着那枚从天而降的金币，低头喃喃着…
虽然他曾认真地看待麦克萨尔将军的报告，也不排除那几位主教纯粹在推卸责任…
但…
这个变数…会有这么强大吗？
麦克萨尔将军看出了威廉公爵的疑惑…他撩开帐篷的大门，指着在即将西下的夕阳中，仍持续发出无数梦幻般光柱的守护之城…
老将军背对着一群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年轻贵族，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许久…
老将军才淡淡地叹了一声…
“你们猜，它一个月前是什么样子…”
威廉公爵闻言，向外望去，看着在无数光柱中，散发着梦幻光芒的守护之城…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那座彷彿从神话中走出的城市，居然只是一个月内产生的变化？
那那些守护甲士呢？
似乎突然老了几岁的威廉公爵，眨着有些干涩的眼睛，暗暗感到，也许，将军的估计还太乐观了一些。
突然间…威廉公爵感到。
家族与年轻皇帝的期待，居然是如此的沉重。
他低声叹了一句…
“怎么办呢？”
“我们抓到了一位出来检查城墙的工匠…变数目前应该不在。”老将军淡淡地说了两句。
威廉公爵回过头，惊喜地看着老将军。
“但应该快回来了。”老将军继续说道。
说完，老将军随手将仅剩的硬币排了排，摆出了一个充满冒险意图的右翼弯钩阵型。
威廉公爵看了几眼后，带着还有些不安的贵族们，大步离开帐篷，直奔军营而去…
麦克萨尔将军看着年轻公爵离开后，回过头，大声地向十几位万军长，和狂战士统领们喊道：“让士兵们检查兵器后，快点去休息，做好准备。”
“是！”整齐而嘹亮的回应。
麦克萨尔将军弯腰捡起一枚地板上的铜币，紧握在手心。老将军低着头，平静地说道：“天亮之前，我们都要〝活着〞站上城头。”
万军长们，捶胸致敬…但，直到他们默默踏出帐篷，都没有任何一声回应。
遥远的北方山林中…
躺在树根上的里斯特，有些不安地翻着身…
他…
非常难得地做了个噩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