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光明与你同在，很大的老先生……”
“你们好，有趣的见习牧师，和他的同伴们。”
“你也好，睿智又强大的大萨满。话说……您没有敌意，只是想问问看，这边快醒来的到底是什么，或说是谁，对吧？”
“对对！你刚说的那些话，对老汉我的震撼还不小啊……哈哈，孩子们……冷静点。小女娃，不用一直抓着那根危险的东西啊。”
“嗯……大家可以放松点。这位很强的萨满老先生，身上真得没什么敌意。
至于我抓着快醒来的是谁？嗯，让我想想……”
一场小小的骚动，在里斯特松开某种存在，跳下来交谈两句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而批着一身厚重毛皮长袍，两根长长弯牙从口中伸出，一条又粗又长，垂到下巴的滑稽长鼻挂在脸上，自称老汉的大块头兽人，听完这段话后，只推了推头上相较他的大头来说小小的羽毛冠，既没自我介绍，也没再多说什么，就那么兴致勃勃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时，虽然体型相当庞大，但怎么看都不可能比耶鲁沉重的他，只是很单纯地坐下来，却震得整座巨型建筑物都晃了两下。
并未感到不对的他，整了整皮毛，表情期待地等待着解答。
对晃动有些意外的里斯特，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盘坐在地上，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身体结实强壮到了极点，两柱堪比人类弯刀的白色獠牙上，还钉着一排金色小铃的兽人萨满……
停顿几秒，再思索一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地轻笑一阵，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妥的里斯特，敲敲自己的胸口，轻咳了一声，仰起头，望向笑咪咪的大号萨满。
收起微笑的里斯特，指向上方，思索着说道：“这边上面，意识还很接进混沌的那位……
“嗯……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的外表跟您，嗯……老先生您很像。
“除了他几乎整个身体都有很长的毛发，和口中伸出的獠牙更长更弯曲之外。基本上，我觉得他应该是跟你同族，或很相似的兽人……”
想了想，里斯特嘴角微微弯起，另一手指向自己金黄的眼眸，又补充了几句，“不过，他的体形相当大，从我眼中看来，应该比这边屋顶还高出两倍吧。”
高出两倍？
这栋建筑物，高度超过十五公尺，超过两倍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十公尺以上。
这种高度，不要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千年前，万年前，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哪个种族的兽人，曾经拥有过那么不正常的体型。
且，这段话，还立刻让联想到某个**入云存在的他们，脸色都变了一变。
但……
这段话要让人相信？
瑞德估计……有相当难度。
不过，事实上……
老萨满的反应与预料完全不同。
听到一半，就立刻猛然转头朝上看去，脸上被厚重皮肉挤成一条线的双眼，也一下子瞪圆的象人萨满，似乎立刻就完全接受了这段话中包含的讯息。
“原来……”嘴唇颤抖着的他，在面向空无一物的平台和屋顶几秒喃喃几秒后，露出了一脸似哭似笑的难看表情。
眼角颤抖着，克制着某种情绪的他，双手撑地，有些艰辛地移动起了他比一般人腰身还粗不少的双腿……
以一种笨拙的姿势将双膝并拢，完全紧贴地面的他，缓慢而虔诚地拜了下去。
看着老萨满忘我又恭敬的拜伏，和身上散出的淡淡的光点，站在旁边的里斯特，想了想，也用右手轻点额头胸口，正式地敬了一下礼。
沉默几秒之后……
缓缓抬起头的老萨满，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再次露出笑容的他，对于自己激动的反应，并没有多解释些什么……
只说是真情流露。
不过，从里斯特那边听说，上面的存在，并不是两个，而是只有一个，并且一脚踩着一个平台后，他又困惑地问了两句。
第一句很正常，是个就连希尔芙，布鲁都很想问的问题……
“快要醒来是有多快？”
对于这个众人期待的问题，里斯特摸着下巴，边思索，边回答了一个让人既失望又有些安心的答案。
“没什么变化的话……很快，只要再过一百多年就会醒来了。”
听到这种答案……
布鲁有些错愕。
希尔芙表情一阵扭曲。
至于叹了口气的老萨满，看脸色似乎相当遗憾。
但，当面对这种陌生的未知存在时，几人似乎都还可以接受这种，表示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的答案，态度不算很失落。
不过……
只有瑞德听岀了这句话当中的但书。
没什么变化的话……
他心里很清楚，这位挂着见习牧师头衔的大人，对于造成又快有猛的变化有多擅长。
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实在是很难预料啊……他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期待地感慨着。
正当瑞德摇着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
候，老萨满突然开口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听起来还挺奇怪的。
他问的是……
“上面那位，哪一只獠牙上有挂着一排铁环？”
这问题很奇怪，甚至没人知道他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不过，虽然对于这询问也同样有些疑惑，但在抬头看个几眼后，里斯特还是很简单地回答了问题……
“铁环……如果说是像是一排刺环的东西，那两边都有挂。”
听到这个答案，老萨满站在那边，脸上表情从最先的疑惑，到凝重，最后停留在恍然。
他轻轻点头。
在空气中划出道道弧线的弯牙，散出了阵阵悦耳清脆的铃声。
在如轻风般细致的铃声中，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什么的他，抬起头，转过身，面对着里斯特。
他，抬起那双如同巨柱般的象腿……
重重踏下……
接着抬起……
再次踏下……
循着一种节奏，一种规律……
他缓慢的舞着，祝祷着，张开大口，嘶哑地歌颂着。
体型庞大笨重的老萨满，在原地轻灵地踩踏起了某让人相当熟悉，却又感觉有些许异样的脚步。
这时，里斯特他们看向老萨满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困惑……
经过这几十天，虽然没有像里斯特一样神奇的眼力，但他们也看过不少次类似的画面。
因此，他们都看得出来，老萨满现在是在跳祈舞……
这是兽人萨满们在准备祈福，或是在调和、祈求自然元灵的力量前，稳定精神状况的舞蹈。
为了让自己的身体、精神、与外界力量慢慢同步，所以，这是一件在力量越混乱的地方，越需要花费时间进行的准备动作。
事实上，就算只是要展示一下力量，许多兽人萨满为了安全起见，仍会跳上相当久的时间。
这些事情……
因为实地看过相当多次，又听里斯特解释了许多遍，所以……
他们之中，除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的小龙外，就算是对此完全没兴趣的耶鲁，也可以算是相当清楚。
不过，就算这样，但他们也还是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位真得很大只的大萨满，在问完奇怪的问题后，突然就跳起了这种，需要花费数分钟，到数小时时间的祈舞。
静静地看了五分钟后……
除了认真把地砖踩成碎片，再继续采成粉末外，象人老萨满什么都没表示。
而他们开始感到有些不耐了。
“刚才那句回答中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站在里斯特身旁的希尔芙，抬起头，低声问了一句。
这的确是有可能。
毕竟旁边这位眼睛很特别的见习牧师，偶尔也会说些只有当事人听得懂的话。
所以，他们疑惑地看向了里斯特。
不过，表情显得有些茫然的里斯特，只是表示他也不懂地耸了耸肩。
几人互相看几眼，又低声交换几句，但还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正当里斯特歪着头，看向建筑物的天花板，不知是在研究建筑物构造，还是在看某些东西流动时。
突然……
老萨满停下了脚步。
踩在一堆粉末上的他，张开嘴巴，模模糊糊地祝祷了一句。
这一句话的意思，包括精通古文的瑞德，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然后，在困惑又期待的注视中，手中握着不少香料的他，举起了那双大小堪比人类重盾，却比重盾更厚实许多的巨掌。
他祝祷着，将双掌快速地朝着胸前靠近。
并拢！
“轰！”
空气中一圈裹着黄红色粉末的波动呈圆弧状散开，漂浮着的布鲁一下被吹飞，就连整座建筑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然后，才是一声沉重到让人感到胸闷的巨响。
虽然，他只是拍了一下手。
在这彷彿小型爆炸的拍响声中，首当其冲的里斯特，瞪大了眼睛。
浓香刺鼻的扑面暴风中，那双布满金丝，被粉末刺痛的眼眸在刹那间变化……
从困惑变得惊喜。
双眼中闪烁着光芒的他，跟着张开双手，祝祷着完全不同的东西……
“啪！”
他也拍了一下。
随着这既没有暴风，也没有震动或闪光……
只是相当单纯，普通的拍手。
空气中发生了一些一般人看不出来，但隐约能感觉的变化。
波动……
扩散？
或者是某些更复杂的变化。
总之，不管空气中飘荡的原本是什么东西，它都变化了起来。
接着……
“啪！”
第二下。
“啪！”
第三下。
听到第四次拍手声响起后，一直保持着双掌合拢姿势的老萨满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口中念起拗口的祝祷词，双手继续随着祷词节奏拍击的他，脚下
开始循着某种似方似圆的轨迹，踏起了规律稳定的脚步。
在一个相对正常人的步伐来说，绝不算小的范围内，一步一步地，神色逐渐陷入迷茫的老萨满，踩出了时而沉重，时而轻灵，偶尔还散发出爆烈气息的脚步。
放下双手的里斯特，站在旁边，睁大眼睛，默默地……兴奋地……注视着。
这是彷彿火焰般燃烧，如同海洋般深邃的步伐……
之前，他虽然都有在猜测，估计……
却一直感觉有些奇怪。
而现在，有一位大萨满，正清楚地为他展示……
大萨满与一般萨满不同的地方。
以及萨满们所追求的下一步，和可能的最后一步。
他看出来了。
这绝不只是环境的力量。
并不是调动或是调和。
这是同化！
如水，如风，如火，如土。
他正在与四大元灵同化。
不是模仿。
而是真切地抹去自身，化为异物。
呼吸急促了起来的里斯特，后退一步，看着在他眼中，身体轮廓一阵模糊，一阵清楚的大萨满……
这是，力量……元灵……与自身界线消失的瞬间。
看着自己手上温暖和煦的银色光流……
看着布鲁周围轻灵自由的蓝色光点……
看着公主殿下背后金黄耀眼的光芒……
看着耶鲁脚底厚重沉实的黄色光芒……
再看向眼前这位，流动着一股股与他们类似气息，相似力量的高大象人。
过去几十天，他所看到的兽人萨满，就算在祈福时，身上也都没有精神力以外的力量。
但，现在这位大萨满，身上却充满了各种力量。
刚才……
他似乎立刻就感到老萨满很强大……
是否因为……他感觉到了他们自身的气息？
他那异常的沉重，是否也是因为大地的元灵？
想到这边，里斯特瞪大眼睛继续看着，观察着……
老萨满的动作，与周围那如同共鸣般，一同波动着，一齐变化着的力量。
那是相当复杂，却又遵循着某种协调的变化。
彷彿……
自身正一点一滴，化为了某种更为庞大，广阔的……不知名存在。
为什么呢？
有些茫然的他，看得有些着迷。
不久……
感觉后脑一抽一抽，有些怪怪的里斯特，又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同化的瞬间，并不只有同化而已……
这是……转化？
彷彿为了证明他的猜测一般，一大蓬的淡淡银光，突然就飘离他的身体，旋入了身前的庞**动当中。
一瞬间就从圣力化为了元灵？
虽然这些银光，只能算是正常散出的精神力量，对他自身并没有多少影响。
但，这些力量的确在眨眼间就失去了控制。
如果在战斗中，一位正规的法师，或是神职者，突然对身边的精神力量失去控制，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似乎，里斯特应该紧张一下。
但，这边至少有三个人只靠纯粹的肉体力量，就能将眼前高大的象人砸进地砖里。
因此，虽然里斯特确实嗅到了几丝威胁，不过，没有感觉到敌意，也实在是感觉不到什么危险的他，既没有出声警告，也没有防备，就这么站在那边看着。
看着越来越强大的波动，与老萨满持续变化，不断踩踏的脚步。
至于他转化这些力量想做什么？
里斯特不清楚。
但从流动的方式，和空气中紧绷，但稳定的气息看来，他很确定，这力量并不是用来破坏。
应该是用来表示友好，展示他目前拥有的力量，以及……
尝试着凝聚，突破……
用来看更遥远……
更高阶……
一些他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譬如……
未来。
里斯特很期待。
他张开双手，将自身近乎无穷无尽的圣力散了出来。
许久以前，年幼的他，就曾听过这样的故事。
在那如同神话的时代……
萨满们，拥有着预言的力量。
他们的双眼，能看透未来，过去，远方，甚至是完全未知的异界。
那是接近禁忌的力量。
而眼前的大萨满，也许已经拥有了接近神话时代的力量。
至于萨满们的下一步……
追求的，也许就是将自身化为元灵。
甚至是超脱于四大元灵之外的第五元灵。
里斯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散发着微光，庞大无比，且浑身长毛的象人光影……
他张开口，微笑着，问道：“你们两位，也曾经是萨满吧？”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刚落……
这栋坚固的建筑物外表，就出现了一丝裂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