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晚的雨，第二日，天空放晴，天瓦蓝瓦蓝的如水洗过一般。
向明心情却不如天空这般清澈。想起昨日公司制定的kpi，他心中的阴霾怎么都消散不了。昨晚他不得不求助于他亲妈吴莉。吴莉首接给他找了个“金手指”——一个笔记簿，他妈从业八年的笔记薄，里面记录着各种客户电话号码，各种房源信息，各种培训知识还有吴莉的各种吐槽，各具特色的鬼画符。他不禁感慨：亲妈吴莉多不靠谱，从业8年就记了一个本子。他一个学期就能写满一个本子。亲妈吴莉也真真靠谱，一个本子留了8年都舍不得扔。
向明刚到店，电锯声就轰轰的响个不停，店内空无一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向明彻底无语了，一个破店的装修有什么好看的。
“向明，今天不出去吗？”韦姐进店倒水。
“韦姐，我想找一些房源，你昨天说的那个量化考核。”向明举着吴莉的笔记薄摇晃着。
“刚入职不需要参与考核。”韦姐瞅着向明手中东西走了过来，她拿起笔记本忍俊不禁笑着说：“吴妈还真是的，一个破本子能留这么久。”
“这个破本子有故事？”向明问道，韦姐动容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那有什么好故事。”韦姐幽怨把笔记薄扔在桌上道：“.业绩差评奖，我也有一本。”
向明诧异，他抚了抚吴莉特地给的“金手指”不解问道：“.业绩也有奖励吗？这是怎么回事。”
韦姐侃侃说道：“当年公司为了激励员工，特设置最优秀员工奖与.业绩差评奖。这个.业绩差评奖说起来挺变态的。当月.业绩的业务员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台领奖。这是我与吴妈的黑历史，你妈可能觉得这是她人生的耻辱，她就留下了这个本子，并且用到了极致。”
“啊！当众上台吗？众目睽睽之下上台领奖吗？”向明因愤怒而眉头皱紧，他疑惑问道。
“对的。当年经济形势好，房产中介人数也多。开一个大会至少也有1...多人。”韦姐摇头喃喃说道：“黑历史，这就是我们的黑历史。”
“这种折辱人的办法，你们当时为何不反抗呢。”向明尤记得他第一次上台念检讨的心情，跟这差不多吧，羞愤到无地之容。
“反抗的方式无非是换一家公司或是干脆转行。”韦姐叹息道。那时，她为何不转行呢？这是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陈一春真是个大变态，他怎么能这样折辱人呢。”向明眼睛刺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亲妈吴莉这种事情为何要忍，她当时的心得多痛。
“误会，误会，不是陈一春，我们是加盟公司。当年陈一春为这事差点跟总公司的领导闹翻了。”韦姐着急摆摆手道。
“加盟不加盟的，公司总不能折辱员工吧。”向明愤愤不平说道。
“共享经济下，加盟势在必行，况且我们是信息服务业。”韦姐叹息道。幸好，越来越多加盟商闹了起来，这个奖项最终取消了。
咚咚咚……咚咚咚……隔壁又在砸墙了。他们只能匆匆结束话题。
“向明，你今天出去吗？”贵哥进店收拾东西，他实在忍受不了画面：周公扛着大电锯。
“干嘛？我想去贴条。昨天下了大雨，广告纸可能全糊了。”向明回答道。
“向明，你守店吧，哥先走了。”贵哥拍了拍向明肩膀道：“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什么收获？”隔壁好吵，向明只能扯着嗓子问道。
“希望在前方，等着。”贵哥狡黠笑了，给他比了个手势。
“韦姐也在呀。”向明指了指在躲在树下的韦姐。
“你们Goodlucky。”贵哥揣起包溜了。
持续的敲击声让向明不厌其烦。他捧着吴莉那本“金手指”心却沉甸甸的，他不知如何开始。
“韦姐，我还是想找些房源，怎么开始。”向明捧着笔记簿走出店门。
“打电话呀。”韦姐瞅着进进出出的工人心里嘀咕道：“二楼改个厨房，不知陈一春同意不同意。”
“姐，看一下我吗！”韦姐一门心思全在隔壁装修上，向明只能以卖萌的方式拉回她的注意力。
“干嘛？你打电话呀。”韦姐愣神看着他，皱眉问道：“你是害怕给陌生人打电话？”
“唉！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向明顿时觉得热得慌，望了一眼，太阳己升上中天了。
“陌生人就是相互不认识两个人，你说得再差劲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韦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得练习说话，加强沟通。”
“怎么开始，韦姐，你演示演示。”向明期待望着她。
“江天平不靠谱，朱一章也不靠谱。沟通才是做销售的第一要素。”韦姐骂骂咧咧后，无奈的接过笔记薄，随意拨通了一个电话并且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喂，你好，你那位？
韦姐：哥，你好，我是房产中介，请问你现在还找房子吗？
电话那头：找什么房子？不找了。
韦姐：那哥，你有多余的房子在出售吗？
电话那头：房价都跌成那样了，有房子卖也卖不上价呀。
电话那头刚抱怨完，韦姐对向明耳语道：“他有多余的房产。”
韦姐：哥，现在老房子可以扔了。房子越旧越不值钱。
电话那头：额……美女，你看下??小区的房子均价是多少钱。
韦姐：哥，你是几楼的房子呀。
电话那头：6楼。
韦姐：我查了一下系统，你??小区这边均价为53..块一平。
电话那头：这么低？唉……
韦姐：哥，如若你真想出售，我这边可以帮你登记一下信息。
电话那头：算了……我再等等，等经济好转再卖。
韦姐：哥，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房屋置换业务都可以找我，24小时在线喔。
电话那头：好的，好的。
电话挂断……
“韦姐，这什么信息没有捞着呀。”向明忍俊不禁掩嘴笑道：“韦姐，刚才那声音好嗲呀。”
“臭小子，销售又不是一蹴而就的生意，赶快加微信。”韦姐指了指笔记薄上的电话。
向明一边加微信一边问道：“韦姐，你系统都没看，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区现在是什么价。”
“经验吧，房产中介做久了，脑子里装着各个小区楼价的价目表，还有各小区的优缺点，小区配套设施，周边生活配套设施，还有是否有名校，医院等等。”
“好专业！”向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专业知识吧。
“你去打电话吧。”韦姐挥挥手，示意向明去打电话。
“韦姐，打几个？”向明怯懦了。他觉得电话那头拴着一个凶兽，随时随地都能出来咬他。他承认他害怕了。以前大人不是总教育他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他非常认同。现在纯属赶鸭子上架，难上加难。
“一天2..个电话。”韦姐淡淡说道。
向明：一口老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