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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看书 > 玄幻言情 > 罗衣欲换更添香 > 第 58 章

叶知秋很是为难,似乎在绞尽脑汁想折中的法子。若处罚太狠,就显得自己狠辣了;若处罚太轻...她未必肯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踟蹰半晌,她才艰难的启齿道,“她虽然以我的身份活了那么久,享尽了我应有的一切,致使我继续在市井中受苦受难多年。但她也是个可怜人。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计较了,从此一切复位即可。”她终究还是选择维持菩萨心肠的模样?

“你啊,就是心慈手软,屡屡退让,反而让不轨之人猖獗的爬到头上欺负。”太后不由得想起了尹家母女对叶知秋得寸进尺的嚣张气焰。“既然归乐公主心怀恻隐,就让哀家来做定夺吧。”

太后睨视着我,冷哼一声,“归乐是千金之躯,算是半个皇家人了,此事自然不能草草了之。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了,皇家颜面何在?岂不是人人都敢来亵渎冒犯了?听说...你是已经嫁给翰林院试读刘禤大人家里了,是吧?哀家是知道刘家的,那可是历代出文人贤士的书香门第啊。木逢春你来路不明,若不是假借知秋的身份,这样的簪缨世胄,哪里是你能高攀的?人家哪里会让你进门?既然归乐都说了想让一切复位,那哀家就让刘家来将你休了,驳回这本不属于你的姻缘!”

我朝的休书,除了丈夫亲笔之外,还能由地位极尊的女者代为出具(比如太后公主),就算刘清慰本人不再京中,也能按例执行。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啊。”木良跪地,苦苦乞求道,“逢春也算是一夜之间失了父母,又再次沦为了孤女身份。若刘家再把她休了,她的处境会更难熬的。”

“哀家还没说完,木大人何必着急以下犯上,顶撞哀家。知秋才是你的亲女儿啊,木大人还不习惯所以记不住是不是?这些年你可知道归乐公主因为这个假冒之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太后瞪了木良一眼,很是震慑。然后又继续说道,“让一切复位只是归乐的意思,甚至都不算小施惩戒。木逢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哀家还要另行责罚。不但要她把之前享用归乐的一切吐出来,还要将她打入贱籍,发配边疆充奴充妓。来人呐!即刻去刘府,把刘禤大人传唤来。”

发配边疆充奴充妓?!如五雷轰顶般,我险些踉跄倒地,竟不想太后如此心狠手毒,雕心雁爪。这样的折辱,还不及直接死了痛快。真是时乖运蹇,偏偏皇上此刻东巡祭祖,同样不再京中。果真应了那句天高皇帝远......

太后说了那么多,也觉得口干舌燥了。便悠悠的喝了半盏毛尖。她久居高位,权重望崇,早已习惯了以权力轻易支配和左右他人命途的生活。我的命于她而言,不过是草芥,是蝼蚁,是卑身贱体。放下茶盏后,太后缓缓抬眼,“哦,哀家忘了。你以后不姓木了,木姓也需褫夺。从此,不可再叫木逢春了。”

“逢春这丫头罪不至此,还请太后宽宏啊。”几个老人匍匐跪地,为我说情。只可惜,他们的身份卑不足道,对太后而言不过是尘垢粃糠般的存在。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

牢里有一扇天窗,那是阴暗潮湿的牢狱里唯一的光亮。我仰望着漂浮的尘埃,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恶湿居下,沦落不堪了。

已经关押在此三天了,因太后的懿旨,无人能来探望。我知道木家夫妇不会就这样弃我于不顾,只是心余力绌罢了。而刘家虽被迫写了休书,但依旧在避嫌与关心间取舍两难。

我隔壁有间暗室,似乎拘禁着某个更为隐秘的犯人。自我来就发现狱卒从未给她喂过饭,喝过水,但却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还没死呢?都被关进来一个月了吧”膀大腰圆的矮个子狱卒踮起脚瞅了瞅暗室。

高瘦些的狱卒回应道,“没呢,这小女子还真是命硬。不过啊,太后宫里四天前才发话要活活饿死她,我赌不出三天,她必死无疑。”

如果四天了都没人给她送粮,可想而知她是靠着吃什么、喝什么吊着这一口气的...

“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太后要置她于死地?”

听矮胖子这么问,高瘦些的不禁朝他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嘘——皇家的事儿,你可别随便妄议,小心杀头啊。”

我佯睡着,耳朵却极为灵敏的偷听着二人的对话。正好奇暗室里究竟是谁时,就听高个子的狱卒窃窃私语道,“我啊曾有幸见在太后出宫去恩渡寺祈福时,跪在人堆里见过她。我发现那关闭在暗室的年轻女子,与太后娘娘的眉眼倒有几分相似......”

我内心一震,径直联想起了尹杜氏大老远从陇州带来给太后认亲的女儿......可是,如若是她,那太后为何将她秘密关押,还要活活饿死她?除非,太后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尹杜氏死了,听说尹相莲也真真一病不起了,还好太后“仁慈”,念表姑侄一场的情分,派宫里嬷嬷去照看着,从此闭门谢客。

夜更深了,外边儿值夜的狱卒也都趴着桌子偷懒打盹了。窦疑丛生的我悄然起身,朝着墙壁摸索探寻。恰好此时一只肥大的耗子从我脚下堂而皇之的经过,竟顺着墙缝的小洞钻进了隔壁的暗室。见此,我心生一计,趁无人注意,去端起了旧木桌上的一碗水,偷偷从小洞塞进了隔壁。

片刻后,也没听到动静,我干脆蹲下身来,朝小洞里看了看,碗依旧纹丝不动。于是压低声音对隔壁唤道,“你睡了吗?给你的水,赶紧喝了吧。”

那人似是已经晕厥了过去,听到了我的声音才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待她定眼看清水后,立马滚爬到了墙角,将水猛地一饮而尽。

见她将空空如也的碗重新从洞里退回给我,我又忙起身去桌上拿了些发馊的馒头递给她。虽隔着墙壁,但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是如何的狼吞虎咽。

我静静的靠在墙角,空洞的望着晨光微熹的天窗。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对面传来颤颤巍巍的一句谢谢。

“我也是得罪了太后才被关押在此,听说你也是。你是犯了什么事儿啊?”我尽量小心翼翼的对着洞那边儿套话。

对方只是沉默着,并没有答复我。我耐下心来,循循善诱,“我听狱卒说,太后下令要将你活活饿死。那这么看来,我比你好些,至少没被判死刑,以后兴许还能恢复自由身。咱们其实境遇一样,皆因太后娘娘的一句话,决定了是生是死。既然你我同病相怜,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尽诉与我听......”

“就算我死了,族人们也不会知道是太后赐死了我,更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吧。”对面的女子不再保持缄默,反而呜呜咽咽的啜泣了起来。几度哽咽后,又低声道,“我是在陇州人.....若你愿意,可否帮我写封信给家人,就说女儿不孝,今生无以回报父母恩情,只能来世投胎再孝顺他们。”

“我当然愿意帮你。咱们都是命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只是......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你可得先告诉我才行。”

“我叫尹相栀,乃是陇州当地望族尹家的......”对方凄楚的向我说起了家世身份。她□□父本是尹家的庶生子,结果她祖父、她爹也全非嫡出。在家族中的身份,一代不如一代。后来她出生了,母亲竟又是个妾室。尹相栀这样的出生,在偌大的氏族里,就是人微言轻,柔弱无能的。只待长大了,要么做个高门贵妾,要么低嫁给能为尹家效力之人。

再后来,少女初长成,五官也长开了,眉目间竟有几分当朝太后王学英的神韵。京城与陇州山长水远,而且尹相栀又深居闺阁之内,所以除了尹家人,鲜少有人发现这一点。王尹两族,为求百年之利,常有裙带通婚的关系。只是最近两代,王家才因升迁变动逐渐从关中的地界儿搬去了京城。毕竟有四姻九戚的关系在,尹相栀就算偶然与太后王学英长得相似,也不算太稀奇。而尹杜氏正是利用了这点,有心诳骗钻营,结果却被太后反杀。

本来,这尹相栀是没打算跟我全盘托出的,只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想求我为她写封诀别的家书。我只好以迂为直,反跟她大致诉说了我被打入大狱的理由。听闻我也是因涉及到归乐公主身世而沦为监下囚的,如此如出一辙的入狱理由,她才不由多了份同病相怜,同忧相救之感,慢慢打开心扉,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经过。

尹相栀的娘亲是个地位低下的姨娘,身体多病,常需汤药续着命。父亲虽疼爱她们母女,可惜好几个月前因为酒后过失杀了人,至今还在牢里。多亏了尹杜氏在陇州伸手遮天的本事儿,才给他判了个罪不至死。等过段时日风头过去,估计就能放出来了。为了父母的安康,她才不得以答应了尹杜氏入宫冒充太后私生女这个差事儿。

入宫前,为了使眉眼嘴巴跟太后更相像、更接近,她们还不惜通过螺黛、口脂的运用,做了个效仿太后五官的妆容。

直到以为太后对她身份信以为真时,尹相栀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甚至难免虚荣的构想起了未来华贵体面的日子.....比如要把父母接来富庶的京城孝敬,比如要为兄弟某个好差事儿,为姐妹寻个好人家。

但太后始终是太后,对尹杜氏这等子阴谋是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之所以佯装深信不疑,只是为了麻痹尹家母女。等尹杜氏疏于防范,以为事情解决了,安心离京时,才派人将她在马车内一招致死。然后,就是对尹相栀这个犯了欺骗大罪的私生女秋后算帐,打入天牢暗室.....

“那太后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呢?”我忍不住急切的追问。

“木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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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会太后公主能干预别人家休妻这个事儿,是我在百度百科上看到的。原话是:“男女双方或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一方解除婚姻关系,由男方或者地位明显高于常人的女子(例:公主)出具的书面证明。”如果古代并非如此,或者我理解错了这句话。那咱们小说里的朝代也默认可以这样哈(剧情已经这么写了,懒得改了)。

皇上可能要下一章,或下下章才出场。而且因为女主单身了,没有了身份束缚,所以戏份会大量大量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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