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色阴沉，凛冬山上落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使得今日五域大比第一场的气氛，显得要肃杀了些许，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席位落座，在场参加五域大比的一共有十六人。
除去五域内定的修士，剩下多出的那六人，便是满足二十五岁以下，进入合体期的年轻修士。
比试采用的是积分制，一人最起码要打五轮，最终再取前四名，二三位与一二位角逐，最终决定出最终的胜者。
顾渊在席位上晃了一瞬，他忽然怔了一下，这才发觉，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个熟悉的脸孔。
她是今天才到的，并且她的身边还坐着一对中年妇人，顾渊还都认识，那便是林长歌与白玥玥，而坐着的那人，便是已然许久不见的林柠。
顾渊的身边坐着宁修，宁修看到他的视线，在顾渊的耳边提醒，“她很厉害。”
“我认识她。”顾渊轻声回答，“具体是个什么厉害法？”
“她在灵宗修行了半年，修为便已入合体期，接着便离开了灵宗，跟随着她的父母修行了。”
“她从小便也算是在修行，只是之前修为被封印了而已。”
“她离开灵宗以后，曾来过剑宗与我交手。”宁修给顾渊解释道。
“然后呢？”
“我略胜一筹。”
“她的剑确实不一般。”顾渊和宁修简单的聊了几句，接着便是抽签了，抽签由北域魔帝亲自举行，顾渊的名字是第一个被拎出来的。
而对应顾渊名字的，是墨羡鱼。
顾渊苦笑了一下，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宁修关切的问询，“顾兄可有把握？”
顾渊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原本我是有很大把握的，但当有些事知道了以后把握大概就只有两三成了。”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揍我一顿啊。
顾渊无奈的摇着头，接着便跳上了论剑台，看向了面前冷脸的墨羡鱼，他再看了一眼台上的北域魔帝，而北域魔帝的表情淡漠，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顾渊压低了声音，“所以这是你的第二具肉身？”
“元婴秘法。”墨羡鱼淡淡回答。
果然，和镜妖昨天猜的一样。
两人的交谈声都很小，没人能够听见，顾渊这下把一切都理明白了，他斜睨了一眼墨羡鱼，“你还是没喝那桃花酒。”
“是你没有喝，所以我也不喝。”
墨羡鱼唇角的笑容有几分阴沉，“是你不肯放手，所以你就再怪不得我纠缠了。”
“我要举报你耍赖。”
顾渊感受着对方身上炼虚一重的修为，脑袋好痛。
“你是觉得万妖皇，宁道乾，洛夜笙，沐灵曦，殷流萤，加起来就能打的过我是吗？”墨羡鱼的嘴角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的语调稍微放缓几分，问着，“另一半在你那？”
“你以为呢？”墨羡鱼淡淡的哼唧了一声。
“来吧。”顾渊取出了剑。
两人修为相同，剑势理解应该也相差不会太多，那要比拼的就是法宝与兵器了，现在手上的君阙剑，是顾渊最后的依仗。
但当墨羡鱼拔剑的那一瞬间，顾渊耳边的镜妖此刻却不知道去了哪，竟然没有嚷嚷起来。
顾渊认真的看向墨羡鱼手中的那把剑。
那把剑通体黑色，
这绝对不是当初在南域她用的那一把，但却很像，这把剑，也同样散发着快要至圣的气息，而且顾渊总觉得，这把剑的气息，似乎与它手中的君阙剑同源。
“你这剑哪来的？”顾渊先随意出了个剑招，不急不缓。
墨羡鱼抬剑相迎，“你以为只有你有圣人传承？”
“我超。”
“魔帝瑾婳为我捏造的灵剑，吞噬了整个北域的所有灵剑，才堪堪到达如此境界，原本我想吞噬那把龙阕剑的。”墨羡鱼想了想，“把你打的半死以后，把你的这把剑抢走也是一样的。”
“不行。”顾渊摇摇头，“我有剑灵的，你吞噬了这把剑，她就没地方待了。”
墨羡鱼不急不缓的刺出一剑，“那要是没有呢？”
“那我肯定就给你了。”
“呵。”
两人的剑锋于这论剑台之上流转，触碰，电光火石闪烁，他们比拼的就是最纯粹的剑术与剑势，台下的所有人隐隐约约能看出些门道来，但却久久的没有出声。
这
哪有一开局就是两个炼虚一重的！
不少人已经开启祈祷不要碰到这两个家伙了，而宁修正满怀激动的看着论剑台上的两个人，想着他们的一招一式，琢磨着破解的方式。
但两个人此刻只是在玩闹而已，一如过去的每一次训练一样。
墨羡鱼的眉梢微挑，“我认真了。”
“那我也要用三成力了。”顾渊也回答着，下一瞬，墨羡鱼身边的剑势领域出现，整个论剑台上，弥漫起了滔天的黑气。
顾渊记得，这是她的剑势，可距离上一次交手，她的力量不知道又强了多少，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多无聊，我们赌点东西怎么样？”
“哦？”墨羡鱼先刺出一剑，“我才不和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赌。”
“怕了怕了？”顾渊笑了起来，再朝着她刺出一剑。
过去两个人经常打赌，但赢得人永远都是顾渊，但这只是因为顾渊比较耍赖，不是他必胜的赌局，他绝对不接，而墨羡鱼更喜欢追求刺激的，她自己也可能会输的赌局。
“赌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
顾渊知道她会上钩的。
“就赌谁赢，你输了，那你就让我想想，和我双修一次。”顾渊说话的间隙，墨羡鱼朝着他的胸前刺了一剑，那一剑陡然加速，他没能避躲开，胸前出现了一个血洞，弥漫着黑色的剑势力量，正在蚕食着他的身体，可顾渊看上去好像无关痛痒，“偷袭啊。”
“我赢了呢？”墨羡鱼终于多了几分兴趣。
她刺中了这一剑，那接下来顾渊的胜率最多就只剩下一成了，她的剑势会如同寄生兽一般留在他的身体里，无时无刻不想将他“湮灭”。
“你想怎么样？”
“把你身边那些女人全部抛弃，来北域给我当小狗。”
“不行。”顾渊认真回答。
“看来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啊。”墨羡鱼的唇角勾起。
“换个条件。”顾渊说道。
“输了的话，那就来北域给我当一个月的小狗吧，对我言听计从。”
“行。”顾渊轻轻点头。
墨羡鱼忽然笑了，“你以前可从来都不接这种你不敢保证必胜的赌局。”
“没办法，有时候总要改变的。”顾渊轻叹一声，他能够察觉到，胸口的湮灭气息正在努力的想摧毁他的身体。
赌约成立，墨羡鱼不再留手，她雪白的肌肤上亮起了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让她的修为气息暴涨，一瞬间提升到了炼虚五重的程度。
而她的剑刃也不再掩饰锋芒，湮灭的剑势围绕了她的剑，每当她斩出一剑，她面前的空间变回多出一瞬间的黑色涟漪，那是空间的裂缝。
墨羡鱼的剑势，也是极致的杀意，顾渊匆匆的避躲着。
“只会抱头鼠窜是吗？”墨羡鱼冷笑着挥剑。
“听我说，你先别急。”尽管现在他躲着对方剑刃的样子很狼狈，但手中的剑也被他捏紧，终于，他听到了脑袋里响起的声音，“就现在。”
就是现在！
墨羡鱼的身躯忽然僵硬了一瞬，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台上的北域魔帝忽然睁开眼，眸子死死的凝视着顾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元婴忽然就与她断了联系。
而此刻顾渊的面前的墨羡鱼，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失神的瓷偶，毫无表情。
而顾渊的剑，也在这一瞬间出。
这一招，他已经练了三个月，是早早就给墨羡鱼准备好的一剑，鱼龙舞与月染的剑势在此刻，进入融入了他手中的剑刃，这一剑刺向墨羡鱼，一往无前。
空间被他撕碎，漆黑的线在空气中出现，而在剑刃即将触及到墨羡鱼的那一刻，墨羡鱼的耳坠自动亮起，释放出灵气护盾，这护盾起码可以阻挡一次炼虚十重的力量，但在顾渊的剑面前，却只支撑了一瞬间，便已经支离破碎。
两人都是一剑便可取对方性命，所以顾渊的剑，停留在了墨羡鱼的胸前，剑尖微微刺破了她的衣裳，停留在了那里。
“我赢了。”
对面的墨羡鱼，眸子已经恢复了神采，而墨羡鱼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而就这么一瞬，一颗细小的光点从墨羡鱼的发丝之中，飞回到了顾渊的剑里。
“你耍诈！”
“兵不厌诈。”顾渊一脸无辜，“反正你输了。”
墨羡鱼看上去像是有些抓狂。
她的这具肉身，是用她的元婴与道种，配合着当初北域魔帝给她的低配万劫果的果实，所炼制而出的，实际上，这具肉身并不能算是“人”，而被天地规则给强行归类为了“器”，可以说是她魔帝本尊的一具灵宝。
能够操纵这具肉身的，只有墨羡鱼，或者神魂本身的强度高于墨羡鱼的人，原本这世间不该有这么一个人，但偏偏
昨晚那个家伙拥抱她的时候，把玄灵神月镜的器灵，藏在了她的发丝里，藏的尤其的隐蔽，当时因为她被拥抱着，身子轻颤了一下，便忽略了那个藏在她发丝里的器灵。
先前器灵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暂时切断了她与本尊的联系，所以顾渊才有机会出这一剑。
否则他绝无半点赢的机会！
墨羡鱼的眸子满怀怒意的看了顾渊一眼，接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我认输。”
那这一场便算是顾渊胜了。
她凑到了顾渊的耳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今晚你给我等好了，可别，不敢了。”
顾渊轻轻搂住她的腰，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记得要洗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