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要疯了。
此时他才发现，76号的主任不好当。
将丁默邨踢出这段时间，他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
上海市政府死人。
宪兵队死人。
76号也是死人。
说说还有哪里不死人的？
不可否认，周佛海对此是窝了火的。
一次两次可以原谅。
但经常如此，还能原谅吗？
这绝对就是态度和能力的问题了。
态度不改变，能力不提升，是永远都没有用的。
因此，周佛海很是怀疑，他能不能当好76号这个家。
换掉李士群，他早有这个心的。
通过很多次事情，也看出了很多李士群的为人。
其人有野心，善于隐藏。
工于心计，善于藏拙。
同时也非常会收买人心。
76号中的很多人，原本都不是他的死忠。
结果他使用了一些手段，那些人就无条件死忠于他。
哪怕是现在丁默邨还挂着76号主任一职，其实大部分人已经明里暗里的效忠于他。
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对李士群颇有意见，但还是没有人动他。
除了南京政府成立在即，正是用人之时这个原因。
这才是他在76号真正屹立不倒的原因。
牵一发动全身，如果动了李士群，很可能76号就不受控制了。
在上海滩，76号这个多达数千人的庞大组织，要是他们不受控制了，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估计这些的话，恐怕就要将他给撸下来吧。
还有，此刻他也远在南京，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啊。
76号中，李士群看着下面各处提交的报告，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些报告上，全是最近的损失情况。
据粗略估计，光是76号这一月损失的人数都达到了63人。
这其中还没有包括其他地方损失的人数。
副主任办公室中，李士群坐在那里脸色铁青。
办公桌前，各处处长垂首而立。
似乎，刚刚正承受了李士群的怒火。
面对这情况，其实谁都会发火的。
第一到第四的四个部门的行动处长，分管情报的情报处处长，以及行动大队和警卫大队，总共七个部门的负责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资历很老的情报人员了。
然而他们最近的表现何止是用拉胯来形容，简直是糟糕之极。
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李士群就是忍不住一阵怒火。
特别是分管情报处的处长唐明，看着就更是来气。
“唐处长，我想请问你，你这个情报处长是怎么当的？”
气氛不已的李士群，将那一叠报告使劲往桌上一摔，怒不可遏的质问着唐明。
没有事先获得军统的袭击计划，责任肯定是在唐明身上。
但凡提前收到一点风声，各处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李主任，最近军统似乎改变了以往的行事风格，全然摸不清他们都规律可言。”
“不管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收获还是非常有限。”
面对着李士群的怒火，唐明只好赶紧解释道。
一听到这话，李士群当即又是暴怒不已。
“我不相信偌大一个上海滩，他们的电台还都消失了不成？”
情报出分管情报收集，监测电台的事情自然也是由情报处来负责。
按理来说，76号的监测设备都是很先进的，很是容易就能隐藏在上海滩各处的电台。
但是这一个月，真是奇了怪了。
以往那些熟悉的电波全都处于静默之中。
除了某些已知的商业电台，根本就没有找见军统的电台。
太闷是靠什么来联络的，这一个月唐明也是一直没有想清楚。
难道说他们全都采用最为原始的通讯手段？
或许只有这个可能，他们才无法找到那些隐藏的电台。
见李士群问道此，唐明只好将这个情况说与了对方。
听到这一番解释，李士群一句话就怼了过来。
“是不是除了找电台，你们就找不到其他事情可做了？”
李士群有着极为丰富的一线情报收集经验，当初他们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如此先进的设备。
想要获取敌方的情报，往往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譬如说为了获取相关的情报，跟踪目标人物，或者潜进对方的住处办公室等等，都是他们要做的事情。
甚至有的时候，还必须要通过火拼，方才能得到相关的情报。
因此，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遭遇危险都是家常便饭。
更多的时候，那些无名英雄为了极其重要的情报，往往都会付出以生命为代价。
可是现在的76号了？
拥有的资源比自己哪个时候强到了那里去？
内部有76号，从旁还有日军机关协助，外面还有众多青帮弟子和包打听做眼线。
然而就是这样，事情依然是办的极其糟糕。
说实话，这办事情的能力，不知比自己那时的自己糟糕了多少倍啊。
被李士群这么一呵斥，唐明当即就是哑口无言。
情报工作没做好，就是他的责任，根本没有什么可狡辩的。
见着对方低头不语的样子，李士群愤怒的真想将面前的茶杯给砸过去。
想想那么多人在场，还是要给对方留些面子的。
于是只好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心头的怒火暂时压制下去了。
说完唐明，他又是将目光投在了四个处长的身上。
“万处长，你是军统出身，说说你的看法？”最后李士群却是开口闻向了万浪生。
万浪生到76号也不过数月时间，应该对军统的行动规律有一些了解的。
可是这一个月以来，他根本就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而且一处的损失，也是几个部门中最大的。
一处的职责就是应对军统的，军统的那些行动也大多是针对他们，所以这一月以来损失也是不小。
他作为代处长，是应该要负很大责任的。
“主任，军统上海区书记郑元的手段我还是了解的。”
“这一个月来军统的行动，规律和行事风格全然跟以往不一样。”
“我完全可以肯定不是出自他的安排。”
“那么由此来推断，军统上海区换了一个新区长。”
万浪生说着自己的猜测。
说到这里，可能会产生一个疑问。
当时万浪生还未叛变之时，嵩明已经接手上海区，为什么他不知晓此事？
前面就说到过，嵩明到达上海区之后，他只见了区书记郑元一人。
很多安排都是通过郑元的手安排下去的。
因此哪个时间段，很多人都不知道上海区来了个新区长。
原本万浪生是有机会知道的，只不过他那时已经叛变，而且还在李士群的指示下，想要诱捕郑元。
如果那次不是郑元机警，恐怕军统局本部又要为上海区安排一个新书记了。
听到万浪生的这番话，李士群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军统上海区换了新的区长，其实外面一直都有传言的。
只不过这个消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如今看来，应该是可以确定了。
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不管再怎么调整，还是能寻到蛛丝马迹的。
而现在，处处都透着不一样。
这数月以来，他们都已经很难抓到军统的尾巴了。
因此，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将一切解释得通。
“那你觉得，军统会换谁来主持上海的工作？”沉默良久之后，李士群开口问道。
万浪生凝神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
“换了谁来，现在我也很难确定。”
“不过，不知道李主任还记得一件事件不？”
“什么事？”李士群反问道。
“去年九月，军统刺杀季云卿的事情。”万浪生直接说道。
提到季云卿的名字，李士群的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似乎他还在因为季云卿的死，而耿耿于怀。
万浪生见此，赶紧抱歉的说道：“李主任，对不起，我忘了季先生是你师父这事了。”
“无妨，你继续说。”听见万浪生的道歉，李士群摆了摆手道。
万浪生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听说戴森被捕之后，军统局本部派了一个人到上海来，为解救戴森还奔波了一阵子。”
“有小道消息说，来人还曾经见过几个大人物。”
“至于到底见了那些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还听说，这人没有离开上海。”
“按照目前军统上海区的情况来说，很可能就是这人接任了上海区区长一职。”
他没有将消息来源说出来，只是将听到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可能，他也无法确认这些情报的来源吧。
季云卿被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半年的时间。
或许很多人已经忘却了这件事。
至于哪个被李士群下令杀掉的戴森，若是不提的话，恐怕也会被人遗忘了。
但是关于其背后的隐秘，不止是李士群第一次听说，就连各处的处长也是第一次。
于是一众人等，竟都是惊讶不已。
他们都知道这个情报的份量。
要是捅出去的话，势必会掀起惊天波浪。
因为万浪生口中说得很清楚，军统来人和几个大人物有过接触。
这些大人物是谁，其实很容易就能过猜到。
试着想一下，谁能够影响76号的决定？
除了李士群之外，丁默邨、周佛海等等，通通都有肯呢个影响76号的决定。
因此，那位身份神秘之人，最有可能见的就是这些人。
念及此处，李士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难道说军统真的接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