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谷雨惊疑了一声，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为什么周秘书长会有如此想法了？”
见着谷雨没有立马反对，周佛海对此的把握又是足了几分。
“制衡李士群。”周佛海当即毫无隐瞒的说道。
上次他们欲救戴森的事情，谷雨都没有向外透露过半点，他们有理由相信，今天这事也不会向外透露的。
“制衡李士群？”谷雨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清楚他是我师弟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给你提供了什么职位？”周佛海这下总算是学精明了，没有回答谷雨道问题，反而是反问着他。
“听周秘书长你怎么一说，我当真还很想知道，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谷雨顺着周佛海的话问道。
“执行副主任如何？”周佛海笑看着谷雨。
执行副主任这个职位，是和丁默邨商量过后做下的决定。
李士群本身就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按理来说只有主任才能管的住他。
不过主任一职一只都是由周佛海兼任着，要是冒冒然的换上一个人，怕是李士群会更不服的。
那怕就算是身为他师兄的谷雨，恐怕也会引起诸多的不便。
但是，给谷雨一个副主任的职位，想必李士群也不会有太多怨言。
然而此时就会出现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两人职级是相同的，76号又几乎是被李士群完全掌控，谷雨如何能制衡他？
恐怕只能想想而已吧。
因此，他们想了许久，给副主任前面加了一个执行二字。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谷雨答应这个要求，那掣肘李士群的事情，就不用再担心了。
只是不知道谷雨会答应这个要求吗？
周佛海不知道，同时还没底。
“亏你们也想得出来，一个执行副主任，就能收买我。”没想到谷雨是半点也不给对方面子，当即就出言奚落着周佛海。
“怎么？你是嫌这个职位低了？”周佛海问道。
听见谷雨如此一说，余凡也是觉得谷雨是嫌弃职务太低，入不了他的眼。
于是也当即劝说道：“谷雨，执行副主任这个职位真的不低了。”
见到两人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谷雨赶紧解释了起来。
“我想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说嫌弃这个职位太低的意思。”
“只是你们以为这就能收买我，让我替你周大秘书长卖命？”
“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
谷雨在梅机关看似职务不高，只是一个特别助理，也没有什么实权。
但真不要小看了这个助理的职务。
靠着日本人的关系，起码跟周佛海都能平起平坐。
凭什么因为他们要针对李士群，就屈居于周佛海之下？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佛海只是想利用谷雨而已。
谷雨有着青帮的支持，同时又有日本人的这场关系，以他来掣肘李士群，绝对是不二人选。
可是，一旦他答应周佛海的要求，就势必会受到他的制约。
如果他要求谷雨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谷雨到底做还是不做？
如果不做，他就是目无上级，周佛海是可以处置谷雨的。
职务在哪里管着，你是没有办法反驳的。
“不，你想错了，你不是替我卖命，而是为你自己。”周佛海道。
“为我自己？”
谷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为你自己。”
周佛海很是肯定的重复着，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假若你没有日本人做后盾，未来有天他们不在了，你又没有新政府的任何职位，你该如何自保？”
“周秘书长，你是不是考虑有点太多了。”谷雨轻笑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难道不应该未雨绸缪吗？”周佛海同样是笑着回道，“或许你可能还不知道，日本人支持我们成立新政府，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从中国撤兵。”
当时汪季新跟日本人谈判，其中确实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两年之内从中国撤兵。
日本人会撤兵吗？
至少说谷雨可是听到风声，他们可没有这个打算。
甚至因为这一点，汪季新还跟日本人争执了很长时间。
听说其中还有些详情，最后日本人仍是在此事上含糊不清，极其敷衍的说这事后面可以再商量。
商量的结果，或许就没有结果了。
而汪季新已经上了日本人的贼船，根本没有了退路，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想着，还是应该可以徐徐图之的。
此刻，周佛海用这一点来诱惑谷雨，好像这个算盘又打错了。
“周秘书长，我可是听说，好像日本人根本就没有要退兵的打算吧。”谷雨笑看着周佛海道。
“谷特助，你不要忘了这是在我们中国人的地盘上，到时退不退兵就不一定是他们日本人说了算。”周佛海极具信心的说道。
“有信心是好事。”谷雨极为赞赏的回了一句。
“那谷特助的意思是答应了？”周佛海追问道。
“这也能叫答应？”
谷雨笑了。
“你想想，就算日本人暂时不会走，你有日本人和新政府这双层保护伞，整个上海滩谁能耐你何？”周佛海继续劝说道。
“条件是有那么一点点吸引人，但还是不足以打动我。”谷雨耸了耸肩道，“好像前面我也说过，我不太想受约束。”
谷雨刚刚已经表明了这个意思，他就是不想受到周佛海的约束。
只不过周佛海始终回避着这个问题，不予正面回答。
如果他在这个事情不表态，今天很可能就要无功而返了。
对此，周佛海心里是作何打算的，现场没有人知道。
他有没有想要掌控谷雨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谷特助，不如这样如何，只要你答应当这个特务委员会的执行副主任，我可以保证不对你做任何约束。”
“但是……”
说到这里，周佛海故意顿了一下。
盯了谷雨好几秒，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我会控制你对76号的掌控权。”
听到这里，谷雨算是明白了。
周佛海这是要表明做出谷雨掣肘李士群的样子，但实际上一切的掌控权，都还在他自己的手上。
他这么做，还真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
他是特务委员会唯一的主任，对一切都有掌控权。
就是谷雨真的当了哪个执行副主任，实际上并不能改变这个现状。
因此，周佛海此番话语，到有些多虑了。
“周秘书长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将76号交到不放心的人手上。”
“看来李士群最近做的那些事，是让你极大的不满啊。”
跟周佛海说话，谷雨真是半点的不客气，每一句话都是直接戳着他的内心。
“你说我不放心也好，还是对李士群不满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关系的。”
“这个世界，本就是利益至上，我相信要是你站在这个位置上，也会对自己的未来做提前考虑。”
“李士群这种人，永远是不可控的。”
“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破坏了我所有的打算。”
这些话，周佛海对很多人都是没有说过的。
今天，第一次很是光棍的就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应该才是他内心底最真正的想法。
“那么说，周秘书长投靠日本人，也是因为利益所迫了？”谷雨追问道。
“谷特助不用来套我话。”周佛海笑了笑，“要是你这么一问，难道你就是真心为着日本人做事的？我想应该不是吧，那你到底又是图啥了？”
“我说我图钱你相信吗？”谷雨笑着回道。
“你要是真的在乎钱，那岂不是正好？”周佛海道。
“特务委员会好像确实是个很适合敛财的地方。”
谷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见了都会误以为他正在为此窃喜不已。
短暂沉默之后，谷雨抬头看向了周佛海。
“周秘书长，如果你想要我答应，你可是要说话算话。”
“你只需要帮我盯住李士群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需要你做。”
“目的就这么简单？”
“真就这么简单。”
“你就这么想针对李士群？”
“难道你没有发现他最近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吗？”
“那你可以换一个人啊。”
“要是这么好换，我就不会找上谷特助你了。”
“可是我不是你周秘书长的人啊？”
“不重要，只要我们能站在同一阵线就好。”
谷雨和周佛海一人说一句，语速说得极为的快，让一旁的余凡不得不竖起耳朵，才勉强听清了两人之间的这一番谈话。
“只要周秘书长不怀疑我会联手李士群来骗你，我倒是勉强可以答应的你条件。”经过一番交谈之后，谷雨终究还是答应了周佛海的要求。
“哦？”听到意想中的答案时，周佛海并没有立马兴奋，而是立即问道，“谷特助就没有其他条件？”
“条件自然还是有的。”谷雨很是干脆的回道。
“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周佛海也很是干脆。
“事情说大不大，说不小也不小。”谷雨故意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只要不是办不到的事情，谷特助你只管开口。”周佛海拍着胸脯说道。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大的事，李士群那里你去负责解释就好，我可不想在这事情上浪费精力。”
谷雨的这个要求，好像还真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