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淼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可惜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只好梗着脖子看向叶商言。
“所以，”叶商言敛了敛睫毛，重复了一遍，“如果今天不让你回去的话，你希望和我断了，是吗？”
“是。”林淼淼颤声。
“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薄弱，”叶商言苦笑一下，“我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就算没想过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但也不会说出说断就断的话。”
林淼淼握紧了拳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件事，你让开，我不能让贺衍时过去！”
她不会再让贺衍时伤害云舒的。
“好，”叶商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也不跟你说我们的事，我们就说云舒和阿衍的事情。
阿衍对云舒怎么样，你我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俩一开始结婚的时候，阿衍也不知道云舒就是贺远哲的未婚妻。
后来他知道了，也知道云舒有多讨厌贺家人之后，他想方设法隐瞒，只为了和云舒在一起。
如果你觉得，阿衍会伤害云舒，那你就过去吧。”
说完，叶商言让出了一大步。
林淼淼这会儿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沉默片刻，冷笑着蹲下
了身子。
“呵，老天爷可真喜欢捉弄人，小舒因为从出生开始就和贺家绑定，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好不容易终于结婚了，摆脱了贺家的束缚。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老公就是贺家的人。”
叶商言眼底划过痛苦，看着脆弱的林淼淼，忍了忍，终究没有上去抱住她。
而此时，诊疗室在啪地一声之后，轰隆声消失。
痛苦不已的云舒也终于舒展开眉眼，脸上不再渗出冷汗。
看到突然出现的贺衍时，Michael陈吓了一跳。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贺衍时推开了。
眼见着贺衍时要拿开云舒身上的仪器，Michael陈急道：“贺爷！少奶奶已经陷入到了深度睡眠中，你要是贸然把仪器拿开，把她惊醒，会出现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贺衍时捏紧了拳头，扭头一伸眼睛阴森森地盯着Michael陈。
“是谁让你给她做电击治疗的？”
Michael陈后背一身冷汗：“是……是少奶奶强烈要求的，贺爷，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是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还可能会增加少奶奶的风险。”
搬出云舒，贺衍时果然恢复了几分理智。
他咬牙切齿问道：“那现在要怎么
做？”
“现在，”Michael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逃之夭夭，“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继续电击……”
室内的温度迅速下降，让人仿佛是置身于喜马拉雅高山上。
Michael陈立刻急切的说道：“第二个办法，第二个办法是，催眠，继续催眠，让她忘掉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贺衍时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Michael陈吓得胆战心惊，好在这个时候叶商言和林淼淼都来了。
宛如看到救星，Michael陈立刻走到了叶商言的身后：“叶医生。”
叶商言看了一眼，瞬间明了。
他问Michael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做决定？”
“5分钟，最多5分钟，5分钟之后，少奶奶恐怕就有危险了。”
叶商言点点头：“你先出去吧，5分钟后我们会给你答案的。”
Michael陈马上就出去了。
他一走，叶商言也不敢耽搁，对贺衍时说道：“阿衍，你必须作出选择了。
要么让云舒承受痛苦，要么……就让云舒彻底的忘了你。”
林淼淼紧张地看向贺衍时，屏住呼吸。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贺衍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因为只要他
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云舒，那无论哪个决定，对他来说都是痛苦的。
良久，久到林淼淼以为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她才终于听到贺衍时裹挟着痛苦的声音。
“让她……忘了我吧。”
说完，贺衍时肉眼可见变得憔悴了。
林淼淼见了都有些心疼。
她死死地抿住了唇角，半晌终于忍不住颤抖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商言看着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都出去吧。”
林淼淼依依不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云舒，好一会儿才走出诊疗室。
她刚要回过身，再看云舒最后一眼，身后的门却一下子关上了。
林淼淼紧张道：“贺衍时这是要做什么？”
叶商言看了眼透明玻璃里的背影：“别紧张，他只是想和云舒好好告个别。”
林淼淼一听，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诊疗室里。
贺衍时牵起云舒的手，细细的放在手掌的心里，慢慢的抚摸着。
时间的每一寸流失，都仿佛是在他的心上刻上一刀。
“老婆，你一定会记得我的对不对？我相信你。”
他说着，将云舒的手放在了脸颊上，细细的摸索着。
感受着香软的肌肤，镌刻着清香的味道。
睡梦中的云舒仿
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舒展的眉头再一次深深的皱了起来。
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Michael陈走了进来，看着明显不舍得贺衍时提醒道：“贺爷，您应该出去了。”
贺衍时深深地、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云舒，隐去眼底的红，才抬头看向Michael陈。
“我把她交给你了，她要是出事了，你就去陪她！”
“是。”Michael陈应声。
贺衍时这才慢慢的走出诊疗室。
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距离，可他就像是用了一生的力气。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叶商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诊疗室的门缓缓关上，门外的人不再说话。
足足等了大概一个世纪之久，诊疗室的大门才再一次打开。
Michael陈从诊疗室里走了出来，他脱下口罩，头一次不知道该报喜讯还是悲报。
“治疗很成功，但是还记得多少我现在也不能保证，只能等少奶奶醒过来做测试才清楚。
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关于贺老爷子的死，少奶奶肯定是忘了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林淼淼带着几分期许偷偷瞄了一眼贺衍时，“她有可能记得……老爷子死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