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钥匙捏在身后，眼底似乎氤氲着一层水雾，“绾绾，你还没回答我。”
他还在求婚。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天，生日宴也是他精心准备的，或许后面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我。
我有些纠结，拿起手机给方舒雅发去一条信息，让她先把婆婆安顿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对面的电话又打了回来。
电话的那边动静很大，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吆喝。
“虞小姐，她把水杯打碎了，抵着自己的脖子说要自杀，您……”
话音未落，婆婆的声音直接盖过她的传来。
“你们就是想敷衍我！好啊，我老婆子贱命一条，今天就用我这条命，让大家都看清楚你们的真面目！”
后面好似保安呼喊着要拦：“别别别！老太太冷静啊！”
这时方舒雅急促地说道:“虞小姐，您还是赶紧回来看看吧！”
电话挂断，我无力地捏着手机，愧疚地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波流转，满怀期待地等着我的话。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完就回来亲口告诉你。”
陆允恒苦涩地笑笑，终是把钥匙给我了。
赶到公司的时候，婆婆似乎是闹累了，手里还握着玻
璃碎片抵在脖子上，掌心貌似被划破了，袖口沾着血，一脸悲戚的站在一众保安的面前。
看到我那一刻，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无比，跛着脚向我快步走来，眼里满是红血丝，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糟心的事。
我怕她摔倒，急忙上前搀住她的手臂，“婆婆，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您慢慢说，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婆婆止不住地哭出来，一道道皱纹被泪水沾湿，我的心揪成一团，双手抬着无处安放。
“那可是我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啊……”
她捂着脸大哭，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难过的几乎站不住。
我把她安顿在沙发上，让方舒雅倒了杯水，等她情绪缓和过来才试探性地开口问：“您的房子我明明派人保护起来了，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和我具体说说，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婆婆无力地目视前方，缓缓说道：“原本你们走了之后，就有工人过来给我修房子了。可还没过一个月，就又有人来说要拆迁，还把我锁在屋子里，说项目完成前不允许我出来。”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竟还有人敢跟陆允恒对着干？
负责这个项目的是曼姝，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我又安抚了婆
婆两句，然后避开她走到一边，给曼姝打了个电话，很久才被接起。
“绾绾，生日快乐呀！”曼姝还在高兴地祝贺，听起来心情很好。
我先是尴尬笑笑，然后直入主题，“曼姝，清水湾那个项目是你在负责跟进吗？”
那边沉默好一会，声音轻飘飘的，“是啊。”
“婆婆说她被人关起来了，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又是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听筒传来一声叹息，“是我让人把她关起来的。”
“什么！？”
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是曼姝所为，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
强制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平静的状态问道：“曼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曼姝却答非所问，“你在哪里？”
我告诉她我和婆婆在公司，她说句马上过来便挂了电话。
没多久，曼姝出现在我们的视野，眼眸微垂，满脸倦容，试探性地看一眼我，然后站到婆婆面前。
“就是你！就是这个女人把我家的房子拆了！”婆婆红了脸指骂道。
曼姝十分镇定，眼里透出我从未见过的冷意，“陆总全权交予我管理这个项目，我认为拆除比留下更具有商业价值。清水湾商业区一旦转换路线，经济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我是总负责人，我要对整个陆丰集团负责。”
她这样说的确没有错，但这是我和陆允恒跟婆婆约定好的，这样不就是出尔反尔吗？
“曼姝，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婆婆关在家里呀！”我略带埋怨地指责。
若是能早些让婆婆告诉我这件事，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紧紧抿唇，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我被她的神态吓了一跳，“曼姝……”
她意识到什么，扬起勉强的笑容，“我知道这是你和陆总的决策，但我现在是负责人，我想我有这个权利做决定。”
把我接下来想说的话堵得死死的。
“但你的决策严重的背离了我的想法。”
陆允恒的声音缓缓荡至耳畔，犹如切冰碎玉，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颤。
曼姝遇到他，浑身的气势消散许多，眼神中甚至有些许慌张。
他沉稳地踱步而来，“曼姝，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违背我命令的下场。”
她捏着拳头，凝眉反问，“陆总，清水湾这个项目这么好，难道您要为了一个钉子户而放弃这么大的生意吗？还是说……”她突然看向我，“您只是因为绾绾？”
陆允恒做出转移清水湾中心的决策的确与我有关，这
让我听了不知如何反驳。
他双手插在兜里，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我的决定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了？”
曼姝语塞，气恼地把头垂下来。
我正欲开口商量解决方案，就听见陆允恒慢悠悠说道：“我觉得你已经没有资格胜任现在这个职位了，去后勤部待一阵子，好好磨炼磨炼再回来吧。”
此话一出，我和曼姝都惊住了。
陆丰集团是考核制度，所有领导层都要从后勤部助理开始做起，了解各部门的运行机制，能力优秀者才能晋级下一个阶段。
曼姝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是她一点一点努力得来的，把她派遣回后勤部，和皇子被贬为庶子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她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她性子执拗，为陆丰着想才走了歪路，不至于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
我悄悄揪了把陆允恒的衣袖，朝他摇摇头，示意让他收回成命。
曼姝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置信，往后退了几步，眼里却还带着少许的期待。
陆允恒异常坚定，毫不动摇。
“明天就去人事部办理工作调动，没有反省好就不要回来了。”
“陆总……”她的眼睛明显红了大半，嘴唇微张，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