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哥汝官定钧
莽山余脉的高山低岭间，秋色已经落了下来。
走出军械库的两人并肩而行，看着远处的高炉，苏岩对姬梧桐说道：“你是怎么顿悟木符和锐金符？”
苏岩很好奇，自己看过汤黄梁赠送的符道典籍，记得那些符文符路，里面是没有木符和锐金符。
显而易见，这是姬梧桐自己顿悟出来的符法，独一无二。
姬梧桐柔声开口：“锐金符其实很简单啦，符道典籍中有相关的符文，叫坚甲符，我是先顿悟这个符法，每日都在篆刻符文嘛，对于如何强甲，也琢磨出了一些心得，改进这道符法，其实不是很难。木符就有点难度，但你说过，符道都是来自自然，是自然的语言，灵感最初是来自青花瓷和蜀锦，赫连老爷送了一套文房的青花用品，父亲又送了蜀锦制作的衣衫，青花瓷和长裙都是用了彩晕的技术手法，就是明暗匹配，色彩叠加，日光下看起来，会目眩，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制作出这样的符甲，有伪装的效果。符道是自然的心声，自万事万物都能顿悟符，闲暇的时候，我就到山里面……嗯，纪小芙陪着我，安全是没问题的。”
姬梧桐笑着解释了一下，又说道：“我观察了壁虎、蜥蜴及其各种草木藤条，将它们的花纹、线条绘制出来，很多次之后，水到渠成的成功了！”
姬梧桐说的云淡风轻，但苏岩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天赋秉异之外，姬梧桐怕是做了上万次不止的尝试，才能做出这样的符，苏岩又想到了在晋国国教学院，自典籍当中看到的关于符的起源。
上古部落图腾雷火，祭师一次次按照天火产生时云层的变化、天气的变化及其雷火产生时火焰的变化为参考，绘制图画敬天祭地，一代一代这种祭祀文化传承中，偶然有祭师又产生了新的灵感，一笔落下，天地感应，火焰燃烧，这就是火符。如今姬梧桐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然后苏岩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魏夔以聚五行之气的方法锻造惊蛰和逐鹿，那么将这种聚五行之气的方法用于军事呢。自己对五行有很深的见解，和姬梧桐交流一番，看能不能研制出五行的法阵出来，五行法阵加上五行甲，披挂了五行甲的军队应该是能发挥出数倍的战斗力。
这种灵光闪现的想法让苏岩欣喜，开口对姬梧桐说道：“晚上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就两个人，姬梧桐拉着苏岩的手：“我也想了，晚上我服侍相公！”
苏岩一愣，思想没合在一起，梧桐想的是夫妻间的那事儿。
到也不需要解释，呵呵一笑，“好！”
这番话落下，苏岩从颈脖拿出平安扣，交给姬梧桐。
“这是从南吴两禅寺得到的精神力防御性封印物，能反制精神力的攻击。”
姬梧桐“啊”了一声，又要将平安扣送给苏岩。
苏岩说道：“我用不着，曦月和南槿有手串，她们修为不足，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子衿如今是二品，法武双修，本身有对抗精神力的能力，我最担心的是你，在这边制作符甲，三河县人来人往，铁衣卫不可能防患到滴水不露，伱带着。”
苏岩这样说，姬梧桐也不坚持。“听相公的！”
说完这话，姬梧桐扬起天鹅颈，“你帮我挂上！”
苏岩笑着将平安扣挂了上去，放入里衣内。
姬梧桐仰头看着苏岩，目光柔情，苏岩低头，一个温软的吻落了下去。
…………
晚膳没有姬梧桐一起，苏岩找到魏夔和北燕的几个大匠。
都是千石大匠，但魏夔修武道，手艺也超出从北燕而来的十个千石大匠，这些人都对魏夔尊敬的不行。
酒过三巡，苏岩又说了五行甲的事情，打造了甲胄的这些大匠对姬梧桐是赞不绝口，发自肺腑的敬佩北燕公主。
苏岩便顺着这个话题，对魏夔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如今我们有五行甲，我对五行也颇有研究，五行甲是以聚五行之气的方法锻造，所以我想着在这个基础上，看能不能参悟出五行相克的这种阵法出来，法阵能加持五行甲，战斗力会倍增。”
魏夔一边喝酒，一边琢磨，想了十多息之后，开口说道：“这个应该可行，我以聚五行之气的方法，量身打造一批兵器出来，给五行甲士使用，不过肯定达不到逐鹿、惊蛰这样的品阶。”
苏岩大喜，这真的是雪中送炭。
“多谢先生，我敬你！”
魏夔爽朗一笑，“你与我有援手之情，公主又和亲到梁国，南槿也跟着你，不说两家话！”
说完这番话，魏夔又想到了南槿在越州驿站之战被代青山一剑差点刺死的这一幕，要不是苏岩，人早就走了。
魏夔灵光闪现：“修为的提升非一朝一夕，但我也可以制造一套甲胄，让公主刻符文做成五行甲，如此以来，临阵对敌，槿儿差不多就有武道二品的战力，寻常情况下，杀敌自保都够了！”
北燕侠士觉得自己这个注意甚妙。
热热闹闹的酒席到了深夜时分适才结束。
精力充沛的魏夔直奔莽山铁矿，挑选适合给南槿锻造甲胄的矿石。
苏岩回到阁楼，姬梧桐在看符道典籍等候。久别胜新婚，交流自然深入而持久。
次日，苏岩将自己临摹的两禅寺能引天雷、地火的阵盘纹路给姬梧桐，随同给姬梧桐的还有不少从驿站之战摸尸得到了北秦阵师的阵盘。
阵盘上的阵纹其实和符道的符文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能借鉴参考。这些事情都落在姬梧桐身上。
上午的时间，苏岩又巡查了一番兵造局，随后又做了一些指示，让梁裳安排铁衣卫到皋兰城找陈狄青，抽调万人的悍卒到楚阳郡，挂五行甲操练。
午后时分，赫连长青到了三河县。
苏岩抽时间接待赫连长青。温暖的秋光里，苏岩说了和南吴达成的这些事情。
赫连长青消化信息后问苏岩：“还是从釉彩上做文章，烧纸五彩这样的瓷器给段皇代理。”
脑里面有完整的思路，苏岩说道：“这些瓷器在梁国之外的商市全部交给南吴代理，所以我的设想是生产模式上要做更改。”
“请皇上解惑！”赫连长青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朝廷要有官办的窑厂，就是官办民造，挂上皇室的名号，生产还是交给你，分红的形式互分利润，这样以来，即方便生产，也便于和南吴对接。”
赫连长青笑着说道：“皇上做主，其实分红，不要都没问题，仅仅是青花瓷和后续发展起来的彩瓷，足够让赫连家族成为大商。”
“一码归一码嘛，利肯定是要有的！”
说完这些话，苏岩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在南吴的时候，也看了他们造瓷流程，回来之后又去了铁矿那边和匠人们研究了一下，我说几个思路，回头你论证一下。青花瓷是雅，反过来，我们其实可以从素上面再做文章，但烧制的工艺要改进，尤其是针对宫廷用瓷，要突出一个规整对称，高雅大气，一丝不苟，要有宫廷气。胎土中如果增加含铁量，会加重手感，胎土呈深黑褐色，这样烧制作出来的瓷器会有‘紫口铁足’的视觉效果，如今帝王紫在各国很流行，所以紫口铁足的瓷器也会被带动起来。这种瓷器上釉时，釉面多层反复细刮，如此以来，釉面会沉重幽亮，釉厚如堆脂，温润如玉。釉光下沉而不刺眼，纹理布局规则有致。这样的瓷器，可以称之为官瓷。”
“还有就是？”
“皇上先等等！”赫连长青知道苏岩的天马行空，在织纺、造瓷上有灵光乍现的很多想法，习惯了和苏岩的相处模式，赫连长青也做了准备。
挥了挥手，远远跟着的数名掌柜和几名工匠走了过来，赫连长青说道：“都帮我记下来！”
“知道了老爷！”掌柜、工匠恭敬的点头。
苏岩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从蜀锦上吸取的灵感，蜀锦经纬起色，我们能不能生产金丝铁线这样釉面开裂的网状纹瓷器，给人的感觉是瓷器将裂不裂，这样的视觉效果很牛逼的。冰裂纹为上、鳝血为上，梅花片墨纹次之，细碎纹为下。在越州驿站的时候，和北秦一品剑师交手，他用剑气凝成珠子，破了法阵，你看看我们制造的这种裂纹瓷器中，能不能加入这种效果。”
苏岩想了想：“攒珠聚球，就是釉面中有透明的气泡，如珠隐现。”
赫连长青轻微地呼口气，有点被震惊到了，皇上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同北秦剑师的交手中都能产生灵感，想到攒珠聚球这样的法子，天人想法呀。”
攒珠聚球、金丝铁线其实都是哥窑最典型的工艺特征，苏岩只不过用这样的方式陈述出来，如此以来，赫连长青即能快速理解，也不至于过度惊讶。
“皇上，这又是一个新品，该如何称呼！”赫连长青问。
“哥瓷吧！”
赫连长青点头，自然不会问为什么叫哥瓷。
“还有，南吴的段皇送了一件青玉扣……”
“皇上不会从玉扣中又有了灵感？”赫连长青木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