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听不懂。”孙悟空挠了挠脑袋，师父讲话总是这样，高深莫测。
“为师问你，心经中诸佛无相何解？”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孙悟空脱口而出，自从跟了唐森之后，他有时间也会读读书，再也不是那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猴妖了。
曾经唐森跟他说过，读书并不是为了一定能怎么样，只是明理，然后，更好的认识自己，坚持自己。
他深以为然，要是当初读了书，也不至于傻乎乎的被如来那么忽悠。
唐森满意的点点头，“诸佛本无相，可万物皆可为相，圣人言，不滞于物就是如此。”
顺手拿过一个桌上的茶杯，“这是什么？”
“茶杯。”
“对，它叫茶杯，可它只是茶杯吗？”
唐森把茶倒了出去，伸手一招，空中的水灵气凝成一道清泉注入茶杯。
“现在，它还是茶杯吗？”
“是水杯！”孙悟空灵光一闪。
“没错，如果我装满沙呢？”唐森微笑着问道。
“是沙杯！”孙悟空脑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没错，它名为茶杯，实际上只是个容器，装茶自然是茶杯，装水就是水杯，装沙就是沙杯，茶杯实际上并不准确。”
“师父，我明白了，你想说这本是杯子，叫什么取决于装什么，教导我不要被名字迷惑，局限。”孙悟空脸色越来越明悟。
“不完全。”唐森微微一笑，伸手，直接将茶杯扔在地上。
孙悟空愕然，不知唐森要干什么。
唐森捡起一块瓷片，拿到孙悟空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
“这，这……”刚才才明悟一点的思路，此时又混乱了起来。
这不是茶杯，甚至不是杯子。
“这既可以是杀人的利器，也可以是救命的容器。”唐森拿起碎瓷片划过一块破布，破布应声而开，而血肉并不比这破布坚韧多少。
“为师想要告诉你，一重重的身份，一副副面具，既是你，又不是你，正如这茶杯，既是茶杯，又不是茶杯，道曰：“名可名，非常名”，佛曰：“不可说”，皆如此。”
“那师父，什么是真的？”孙悟空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佛不是佛，道不是道，善不是善，恶不是恶，那，究竟什么是真的！
“这，要问你自己，得于天之性为真，这在你的心中，需要你自己去回答，为师回答不了。”唐森微微一笑，让他想想吧，想通了才是自己的，别人说的再多，终究是别人的。
看着思索的孙悟空，他也没有再说话，走出了房间，得益于皇宫中空屋子多，他们所有人一人一间。
“问自己吗？我到底是谁？”孙悟空呆立在原地出神，很罕见的，他失眠了。
……
翌日，皇宫之前
“圣僧，真的不再多留些日子了吗？小国寡民，实在比不得天朝上国物阜民丰，实在是怠慢了。”这祭赛国王热情的拉着唐森说道，说着还悄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孙悟空。
看到孙悟空呆呆出神的样子，长舒一口气。
还好这祖宗没发火，看来昨晚他们的表现还是极好的，没有让这位大佬发飙。
要说他们敢不友好吗？宫外那么大一个坑摆在那里，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大王盛情，只是贫僧身负王命，不能久留，只能谢过大王好意了。”揣着通关文牒的唐森拒绝道。
现在通关文牒都到手了，还留着干嘛？本来时间就不富裕了。
“既然如此，那小王就不挽留圣僧了，圣僧一路顺风……”这边客气话还没说完，一个宫中卫士急切的跑进宫来，对着国王耳语了几句。
“什么？大胆！这群和尚真是无法无天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听完传话，祭赛国王勃然大怒，竟顾不得在唐森的面前直接发火了。
只是，发完火之后才意识到唐森还在身边。
“大王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贫僧可否知道？”唐森敏锐的从话语中抓住了“和尚”两个字，想来应该是和这国中受罚的和尚有关。
“看我干什么，说啊，圣僧问你话呐。”祭赛国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小兵说道。
他是真的气，好不容易要送走这群人了，结果，这群和尚搞事情啊！
看昨日的动静，这群人不是神就是怪，至于唐森说的什么上西天取经，他完全不在意，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在自己城中就行。
祭赛国王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识，不管是神还是妖，他都惹不起，也不想惹。
跟这群人扯上关系，就是惹上了数不清的麻烦，关键是他并没有抵御风险的资本，他只是一个凡人。
所以，这一大清早就想把唐森师徒直接送走，没想到，给这一群和尚坏了好事，真是晦气！
那小兵虽然不齿于自家国王的推卸责任，但也不敢不答。
“圣僧有所不知，我们祭赛国一直有颗舍利子，供奉在金光寺顶端，可前些日子这舍利不见了，一直是由着金光寺的僧人看管，肯定是被他们某一个监守自盗了，可他们却可笑的将责任推卸到妖怪身上，大王才惩罚他们。”
“可圣僧到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现在所有的金光寺僧人都跪在宫门之外，把们都堵住了，都要圣僧为他们做主，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不得已之下，这才进宫请示，还请圣僧指示如何处理？”小兵毕恭毕敬的说道，这国王对唐森的态度，他一直都留意着。
僧人堵门？有点意思！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唐森，现在也来了兴趣。
“走，先出去看看再说。”
“嗡”，沉重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跪倒在地的几百号僧人。
一个个灰头土脸，神色疲惫，却神色坚定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清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但呼啸的寒风也没动摇他们的意志，尽管面色苍白，还不断有人倒下，但整片场地诡异的悄无声息。
再外面还围了一大群百姓看热闹。
爱吃瓜，爱八卦的这个爱好看来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啊。
城门洞开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原本闭目的僧人也睁开了双眼，果然，那城门之后，一道挺拔的身影当先而行，正是他们期待的圣僧，唐森。
“圣僧，伏请证明我们的清白。”几百人磕头的动作真的在眼前发生也是很震撼的。
至少唐森现在有些震撼，来源于眼前这些僧人眼中的信念，尽管身疲神乏，但他们眼中的信念是纯粹的。
“阿弥陀佛，各位快快请起，有事请说便是，何必如此。”就在唐森说话的功夫，又有几十个和尚倒了下去。
“快，看看怎么回事。”唐森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国王急忙开口，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回禀大王，他们是，饿晕了。”立马有卫兵前去查看。
“快，快拿水来，还有端些吃的过来。”
看着眼前的卫兵来来往往，唐森也没有去管他们，只是看着前面几个像是领头的人问道。
“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圣僧，还是让我们主持给你说吧。”人群中走出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尽管年老，但气色不错，而且面色清癯，显然有一点养生之术在身。
“拜见圣僧，小僧忝为金光寺住持，此事却还要从头说起，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唐森脸色一黑，谁有空听你从头说起啊。
“长话短说。”
“好，就是我们寺里的舍利被盗了。”
果然很短，但你没说清楚啊。
“被谁盗了？”唐森直接采取了疑问一答的模式，简洁高效，省去任何不需要的废话。
“碧波潭中的妖怪。”
“你怎么知道？”
“我跟过去看到的。”
跟踪妖怪？唐森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刮目相看。
事情说到这一步，唐森也就知道了，这是碧波潭中的九头虫干的，只是，跟踪九头虫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
用元神扫描了对面的老和尚一下，果然，是个修行中人，体内有着不少的佛力，看量，应该是不到罗汉级别的，但也相差不远，如果换算成通用境界，那就是玄仙境界。
在天庭或者灵山自然不值一提，在凡间已经是不错了，
人间红尘业力弥漫，灵气稀少，修炼是难上加难。
“看主持也是修行中人，佛缘颇厚，不知……”
“让圣僧见笑了。”主持苦笑一声。
“小僧天资愚钝，比不得圣僧天资聪颖，只是有些佛缘，得到这舍利相助，熬尽两个甲子的寿命，也才有了这点微末本领。”
舍利？
唐森对这舍利有些兴趣了，舍利能助佛门中人修炼不假，可佛门最重一个“缘”字，而且，这可舍利品质可能还不低。
“那你们什么意思？”唐森看着眼前这些和尚似笑非笑的问道。
“烦请圣僧除去妖孽，还我等清白，还佛门一个清白。”老住持诚恳地说道。
“还请圣僧还我等清白。”
……
原来，他们在乎的是佛门的声誉，和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