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寄生与共生
地球时间2018年9月11日0:01。
第二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刚刚出现不久，卫左眼前一黑，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响起无比熟悉的怪异嗡鸣声。
所幸黑暗与噪音并没有持续多久。
卫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某栋高楼的天台边缘。
稍微再往前一点，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他闭了闭眼睛，极其冷静地想：“五八呢？”
此刻青年周围不但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就连原本好好背在背上的棺材也不见了，一时间他身边只有微凉的夜风相伴。
卫左尝试在脑海中呼唤五八。
没有得到回应。
尝试几次后他选择放弃。
他发现自己与五八之间那种仿佛牵连着灵魂的奇异感觉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像没有绑定系统前的时候。
转身回到天台地面上，卫左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指，黑眸涌着危险翻滚的寒光。
他讨厌这种感觉。
非常、非常。
讨厌。
青年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打开游戏面板上的好友列表。
【叶礼：你在哪里？我过来。】
【萱萱：哥哥我在这里！】
萱萱的消息背后跟着一个地图，地图上某个红点正在不断闪烁，卫左随时都能打开查看。
【嘿嘿开锁咯：红线绑定好了，我附近有很多玩家，等我搜集完信息过来和你汇合，】
谷和也发了好几条新消息过来，然而卫左并没有打开他的消息列表，他给叶礼和萱萱发去“在原地等我”的消息后便朝着天台的门大步走过去。
门打开。
一副掀开棺材盖的棺材映入眼帘。
棺材里探出了几根黑色触手，看样子是准备开门。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一人一棺相对无言。
卫左伸手捏住对方打算缩回去的触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游戏出什么bug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五八用力地“砰砰”开合了两次棺材盖，愤怒地说：“这破游戏的传送程序出问题了！把我判断成玩家了！”
它继续骂骂咧咧道：“都说让它们多找几个系统来一起管理游戏了……”
在五八大肆吐槽的时候，卫左默不作声地把几根触手缠在一起。
甚至还打了个蝴蝶结。
“说实话。”青年用力捏住触手，“你是觉得我听不出来你在胡编乱造吗？”
五八瞬间收声。
好半天它才老老实实地说道：“不久前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核心能量的运转，我害怕它连累到你灵魂里那个诅咒，就暂时屏蔽了你。”
它到底没有说实话。
何止是屏蔽，分明是直接断开了一人一统之间的联系。
卫左把触手扔回棺材里。
一言不发地踩着楼梯往下走。
从很早之前就有的担心在今日实现，如果五八哪天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断开他们之间的联系，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深深陷进掌心的指尖几乎快把皮肤抠破，咬紧后槽牙的青年尝到了一点很淡的血腥味。
还没走多远，卫左便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圈住自己腰的黑色触手。
五八声音很平静：“今天是个意外，不得已才短暂解除了我们两个之间的联系。”
“绝对不会有下次。”
它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清晰：“你刚才是觉得我有天会丢下你，所以在生气吗？可我们两个很久之前第一次正式见面起，我就告诉过你……”
说到这里五八收紧触手。
“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不要怀疑，不要生气，更不要像这样转身就走。”
黑色触手强硬地拽着青年往后，导致卫左不得不扭身踩着楼梯往上，最后来到棺材旁边。
他垂眸注视棺材里突兀出现的黑色巨蟒。
巨蟒全身都是细腻冰冷的纯黑鳞片，竖起的黑色瞳孔冰冷幽邃，让人毛骨悚然。
六角棺根本装不下这条大概有四五米长的纯黑巨蟒，于是便出现了巨蟒一点点竖起身躯与青年对视的场景。
“嘶。”
巨蟒发出轻浅的声音。
宛如得到命令般，缠在卫左腰上的触手转而摘下了他的眼镜、口罩、围巾。
五八的声音在卫左脑海中响起：“别动。”
于是青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慢慢从棺材出来的黑色巨蟒爬过来缠住自己，最后还被迫坐在对方堆在一起的长尾上。
巨蟒亲昵地用吻部触碰青年柔软的面颊。
之后蛇头往旁边游移。
黑色巨蟒张开两颗尖利的獠牙，牙尖滴着墨般的“毒液”，紧接着它一口咬在了青年左边肩膀与脖颈的交界处。
“毒液”被注入。
卫左不自觉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巨蟒贴心地送来了尾巴尖。
青年低低地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许涣散。
他问：“这是什么？”
五八颇为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一点能让你安心的东西罢了，从今往后你能随时随地感觉到我的存在。”
【物品：寄生】
【品质：无法判定】
【简介：一缕未知的核心能量寄生在了你的灵魂里，除非你的灵魂湮灭，否则它将永远存在于你的灵魂里。你可以随时通过这缕能量感知到能量主人的情绪与状态，对方可以随时通过这缕能量锁定你的位置并且查看你的情况。】
【备注：是寄生，也是共生。当你的灵魂湮灭时，核心能量的主人也会随之死去；当核心能量的主人死去时，你也会魂飞魄散。】
【系统评语：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存在，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排除万难不惜一切代价来到你身边。】
五八并没有把“寄生”的具体情况给卫左看。
它耐心安抚着灵魂里被强制注入不属于自己的核心能量后精神恍惚的卫左。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黑色巨蟒探出冰冷的蛇信舔了舔两个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伤口立刻止血，那里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来模样。
缠在卫左身上的冰冷长尾开始游走收紧。
巨蟒抬头看向天花板，两颗幽黑竖瞳里满是森冷杀意。
尽管它还没有找到证据，但自己核心能量运转被干扰这事肯定与宇宙狂欢会或系统总局有关。
核心能量某种意义上等同于生命。
自从五八改造了核心能量，让其变得近乎坚不可摧还具有破坏、吞噬等特性后，宇宙中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它。
所以当它发觉能量运转被干扰时，第一反应是这混血玩意儿终于要自爆了，于是立刻与卫左解除绑定。
反正爆了它也不会死。
但如果爆炸牵连到卫左，他必定会死。
没成想刚解除绑定，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这下五八意识到是有东西在搞鬼，想要反向追踪却又扫描不到哪里有异常，连一丢丢异常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它敲了警钟。
今天这是敌人的试探。
而很可惜，它没有经受住这个试探。
五八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对方既然已经能干扰到它的核心能量，那之后必定会测试这种干扰能达到什么地步，是能直接引爆，还是能大幅限制……
总而言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次切断联系后五八意识到：它与卫左之间的联系其实是依靠系统总局的能量来支撑的。
双方都完全没有安全感的联系。
它需要将他们两个真正地绑定在一起。
才能防止未来自己去往宇宙里算账时，被系统总局来个偷家。
注入卫左灵魂里这缕核心能量是让它能够迅速回到对方身边的锚点，是它留在对方身边的最后一道保护的防线，也是他们生死相依的证明。
巨蟒低下头，竖瞳直勾勾地盯住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悠长的卫左。
青年趴在蛇身堆成的蛇巢里安然入睡，黑发有些凌乱，白皙漂亮的脸紧紧贴着黑色鳞片，巨蟒粗壮的身体一圈圈勾缠环绕在他身上，就连尾巴尖都塞进对方手中。
画面很是惊悚，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不久后，巨蟒仿佛不经意地再次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眼空中某处。
狂欢赌场里正目不转睛看着这场景的西里恩与死神a同时心脏狠跳了好几下。
警告。
这是对他们这些“偷窥者”的警告。
死神a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早就知道那位的宿主就是卫左，但切切实实看到他们之间的相处时，死神a还是觉得自己就跟做梦一样。
谁能想到那位居然会这么喜爱一个人类呢？
喜欢到愿意给人当睡觉的垫子。
而那边的西里恩根本不在乎那位，他眼里只有熟睡的卫左，甚至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屏幕里的对方脸庞。
很美。
比女装的时候还要美。
男人蓝灰色的瞳孔渐渐泛起红色，他语带痴迷地呢喃道：“真漂亮，要是能收藏就好了……”
大概七、八分钟后，朦胧中想起自己还要去接萱萱和叶礼的卫左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叶礼正神情冷淡地站在旁边不远处。
见人醒了，青年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
黑蛇自动爬回棺材里，临走之前不忘用吻部贴贴卫左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气氛。
卫左彻底醒神后，转身拿起放在棺材里的围巾等东西，一一仔细戴好。
叶礼视线落到卫左被围巾挡住的脖子上。
他大概是脑子被风吹得有点不清醒，又或者是被刚才那幕给刺激到了。
不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道：“文哥咬的牙印还有吗？你被他咬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拒绝他？”
忽然跳转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话题让卫左的眼睛里出现了异常明显的怔愣。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叶礼。
还没等卫左回答，五八先怒了：“我好不容易快忘记这事了，他怎么又提？”
叶礼往卫左那边走了几步。
他神色淡漠，说出的话却与形象完全不符。
“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拦住他？又为什么不推开他？”
卫左头疼地摘下眼镜，食指和拇指并用捏着眉心揉按，语气无奈：“何文当时意识不清醒，行为不受自己控制，要是他那个时候脑子清醒，我肯定会推开他。”
其实他也没想到何文会这么做，要不是理智战胜了本能，他早就一脚把对方给踹出去了。
叶礼抓紧了卫左的手。
“才不是这样的，是你偏心他。”
他闷闷地说：“文哥是宿舍里第一个跟你成为朋友的人，第一个永远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
大家平日里不说，心里却还是想比较。
比如卫左日常生活里更喜欢对谁笑，又和谁说话比较多，又或者更愿意跟谁待在一起，对谁更好一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
人是有占有欲和比较心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拿到明面上来说实在不好听。
为避免本就有点塑料的友情破碎，五人也就私底下偶尔会讨论一下。
卫左有些好笑地看向青年：“那你怎么不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因为救人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的？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下心口的疤痕吗？”
那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一次伤。
如果没有五八在，必死无疑。
叶礼不吭声了，他轻轻地揉着卫左手上那些有肉的软乎乎的地方，就像是在捏猫咪的肉垫。
这里捏一下，那里捏一下。
卫左任由他玩自己的手，淡声道：“别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管那天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叶礼低低“嗯”了一声。
事实上他现在脑子乱得不行。
那条黑蛇是什么？为什么卫左会在它怀里安安稳稳地睡觉？他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这个来历不明的棺材到底是什么？
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副棺材。
全然不知叶礼正在被各种疑问淹没，卫左为了看萱萱发出的定位图再次打开游戏面板，却看到面板上之前被他忽略的名单。
他是78组的鬼王。
手里掌握着52组的人类名单，而52组的鬼王是……
萱萱？
本以为鬼王是按照实力挑选出来的卫左在看到名单上鬼王名字那一刻愣了下。
也许第一批鬼王是随机挑选出来的？
看到名单后，卫左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对比叶礼和萱萱两个人的样子，觉得自己很难想象对方被萱萱摁在地上暴揍的画面。
而与此同时这座城市某个角落里。
萱萱正与谷和呆在一起。
他们两人正好传送到同一个地方，而且萱萱还是谷和那个小组的鬼王。
卷毛男生站在小女孩旁边，两人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兴许是站累了，小女孩蹲下身。
两分钟后，萱萱低着头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瞳孔在霎时间蒙上一层灰色，她细声细气地问谷和：“谷和哥哥，你喜欢卫左哥哥吗？”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特殊能力（已绑定）：真实之瞳】
【品质：a级】
【简介：根据指定对象过去的行为、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演算预测出的未来行动轨迹，判断对方所说话语究竟是真是假。（准确率80%及以上）】
【冷却时间：无】
【备注：每次使用消耗精神（san值）20点（无法通过外力补充消耗，只能自然回复）】
谷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喜欢。”
【这句话鉴定为：真】
萱萱继续问道：“那你会伤害他吗？”
闻言谷和不由得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当然不会。”
【这句话鉴定为：假】
卷毛男生笑得很灿烂：“我那么喜欢卫左，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连续使用两次“真实之瞳”后，精神值跌到60的萱萱脸色变得苍白许多，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萱萱把头搁在膝盖上，稚声稚气地说：“你在撒谎，你想害卫左哥哥，我讨厌你。”
检测到什么的谷和脸上笑容一僵。
大家不是在随便聊天吗？
你怎么还用技能呢？
“我不会让你伤害卫左哥哥的！我讨厌你！”
说完萱萱便站起身快速跑到另一旁，然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住谷和。
就像一只浑身炸毛的猫正在对坏人龇牙。
无形屏障竖立在小女孩周围，谷和只一眼便认出这是个a级道具。
他还想说什么，却骤然感觉有风刮来。
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谷和一摸，出血了。
他转身看向风的来源处，有两个身影从黑夜里走出，刚才还很凶的萱萱顿时露出笑容，她站起身朝着某个方向跑过去。
“哥哥！”
借用传送道具赶来的卫左揉揉小女孩柔软的发顶，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萱萱有攻击类的特殊能力吗？”
萱萱毫不犹豫地点头，接着小声道：“但是这个能力冷却时间特别特别长，而且启动的时间也超级长。”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向对方展示。
看清楚游戏面板上所写文字的卫左和五八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拥有的攻击技能吗？
不过这样的话……
萱萱还真有可能把叶礼摁在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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