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爱是世上最扭曲的诅咒
五八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冲动了。
冲动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它现在处于一种意识将灭未灭的状态，就连想要通过核心能量与灵魂的联系安慰远在地球的卫左都做不到。
它如今已经与未知存在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密不可分，难以拆散。
它们都在争夺主导这具混合身体的权力，想着将另一方彻底吞噬。
然而五八做不到，未知存在也做不到。
或者应该说由于双方都属于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异类，这具混合身体无法真正融合，导致它们怎么争都会给对方留有一线生机。
不过五八本来就不打算和这东西争夺控制身体的权力，它要的是把对方连皮带肉全部吞噬。
经过改造的核心能量能做到这一点。
就是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五八有点等不及了，它想回去安抚下自己精神萎靡的宿主。
五八能感知卫左的心情。
它知道对方情绪值从两天前开始就不高，而且还在不久前跌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峰。
它猜测是卫左感应到了自己的状态。
很糟糕。
比刚离开牢笼那段时间还要糟糕数倍。
但这只是表象而已，事实上它并非进入了虚弱期，是被这个和它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带着看起来虚弱到快死。
但实际它只不过是较为虚弱。
五八当初留在卫左灵魂里的核心能量很少。
那一缕核心能量不足以让卫左准确判断出它现在的情况。
要真跟对方感应到的一样，它现在早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宇宙狂欢会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势力也无法准确判断它现在情况，但它们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
短短几天时间，就来了几百波试图趁机检测它状况的“监控”。
五八并不在乎这些想要趁人之危的东西。
反正到时候它都会一一上门清算，就像当初从牢笼里出来后那样，让它们再长次记性。
让五八略感欣慰的是，这段时间没有不长眼的东西去找卫左麻烦，不然精神不太好的它真会拖着这玩意儿直接来一个“天地同寿”。
大家一起死翘翘。
反正诅咒一天没被解决，卫左就一天处在随时会被诅咒背刺的危险中。
想到这里原本慢悠悠蚕食猎物的猎人没忍住加快了会儿速度，很快就又不得不恢复原来模样。
五八没有抹去自己的记忆。
但它对卫左的记忆做出了相当大的改动。
不但将那些过去的记忆再次封存，还硬生生抹去了陆双鲤和叶礼的存在，连带着二者在地球的生活痕迹都一并抹去。
只留下了二人在系统总局的备份数据。
假如不是忧心会有意外降临，五八连备份都想抹除了。
数据和被修复整合过的数据终究是有区别的。
与其在未来难过。
倒不如早在最开始就将悲伤的种子扔掉。
让五八头疼的是因为它当时着急离开，对这二人的处理比较粗糙，导致不论是卫左还是其他人都隐隐约约还对他们留有一点印象。
没有有关于叶礼二人的记忆，潜意识里却留有他们的影子。
五八总有种预感自己这步棋走错了。
它不想让卫左对它生出负面情绪。
其实在寻找解决诅咒方法的路上五八想过不解决诅咒。
它近乎无所不能。
它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这个诅咒无法对自己产生影响，它会成为卫左身边唯一一个能永生永世陪伴他的存在。
直至宇宙毁灭，他们都不会分离。
诅咒不会杀死卫左。
诅咒带来是不仅仅有恶，也有好的地方。
诅咒会为卫左带来的美貌、永生、幸运等世上所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它只是要对方在享受这些的同时被孤独锁住。
这些五八都可以办到，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是一种永远的诅咒。
只要它还活着，就不可能离开卫左。
如果五八选择不解决诅咒，诅咒会让卫左身边最后只剩下它，所有感情都只能托付给它，不管是微笑还是眼泪，都只能展现给它看，他们必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
卫左也许会将它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只有它不会离开他。
不论是奔赴光明还是坠入地狱，会陪在卫左身边的都只会是五八。
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心脏和灵魂。
他们会被对方的一举一动所牵动心绪。
同生共死、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天荒地老。
这些都将有可能成为现实，对五八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盛大绚烂的美梦。
五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离开卫左的它坏到骨子里，也烂到骨子里，宇宙头号通缉犯从来不是对它的褒奖。
它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劣迹斑斑的坏种。
它曾经踩着无数生灵尸骨往上爬，直到现在也是这样，甚至比以前更过分。
五八承认自己偏执自私，承认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怪物，承认自己犯下的恶罄竹难书。
它很坏，说是该死无葬身之地都不为过。
因此五八会产生拖卫左一起下地狱的想法。
它并非无坚不摧，它也恐惧对方有天会厌倦自己的陪伴，厌烦自己的如影随形，厌恶自己对他那病态又疯魔的喜欢。
五八始终认为它只是看上去应有尽有，实则一无所有。
这贫瘠匮乏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一个卫左。
像它这种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的家伙，当然应该不择手段将所求之物永久留在身边。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唯独在卫左面前，唯独对卫左，是不一样的。
如果其他存在想踩着自己尸骨上位，五八定然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但换成是卫左想踩着自己上位，它便只担心这尸骨会不会不够用。
够卫左一步登天吗？
够卫左为所欲为吗？
够卫左永驻神坛吗？
未来真有这么一天的话，五八不在乎卫左踩着自己尸骨上去后想要做什么，普度众生还是大开杀戒都无所谓。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觉得开心。
那么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是支持的。
所以现在只略微偏离了轨道一瞬便心满意足。
想想就好了，已经很好了。
五八终究不舍得也不愿意成为另一个让卫左痛苦的诅咒，它总觉得过去对方为自己吃了很多苦，如何也不忍心让他再遭受磨难。
卫左要做菩萨也好，要做恶人也可以。
它只需要当那个能够替菩萨清理干净所有血腥污秽的影子，当那把能让恶人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武器……就好。
此时此刻，五八极其冷静理智地想：反正我这辈子就看中了这么一个人，结局如何，我都认。
一眼定终生。
从此便再也无法从名为卫左的永无止境的深渊中爬出来。
这边五八在回忆卫左，那边的宇宙狂欢会总部乱成了一锅粥。
它们派出去的探子都被五八吞噬了，且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
“又失败了。”
被隔离在黑幕后的幕后存在语气听不出喜怒。
副会长身上的眼珠不停转动着，它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属下把那个人类带过来？那位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个人类，说不定您能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闻言幕后存在淡淡道：“现在的情况是它主动引火烧身，而不是被迫受制于人。”
幕后存在一针见血地说：“那个人类对它确实很重要，但它绝不会因此退步忍让，它必定会选择先杀死那个人类然后再让我们给他陪葬。”
“或许是整个宇宙包括它自己给他陪葬。”
“拿人类要挟它只会起反作用。”
听到这话，副会长身上那些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停滞了一秒。
它心中尚有疑惑：“那位不是非常喜欢那个人类吗？真的舍得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吗？”
就算之后会为其复仇，可人死不能复生……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标准去对待它？”幕后存在声音里没有任何不耐烦，“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这种做法，退让换来的定是更多压迫。”
“只要它做了一次这种决定，就必然会有第二次做决定的时候。”
“因为大家都知道它的软肋是什么，知道它愿意为了软肋做到什么地步。”
说到这里幕后存在嗓音骤冷：“对我们这种树敌无数的强者而言，最好的保护软肋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软肋不是软肋，而是不可被触碰不可被逾越的底线。”
副会长被对方话语中的杀伐气息惊得浑身僵硬。
它早知道这位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这位居然能与那位共情，该感慨它们果然都是无所顾忌的疯子吗？
空气安静下来。
“您似乎很欣赏那位？”副会长承受不住幕后沉默时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压力，低声转移话题。
幕后存在轻笑一声：“我当然欣赏它，我欣赏这宇宙中所有强者。”
欣赏到恨不得……吃光他们。
副会长莫名打了个寒颤。
它从被这位提拔成副会长后便一直对其怀有深深的恐惧，比对那位的恐惧更甚。
副会长还没有与五八直接面对面过，却已体会到过这位幕后存在的心狠手辣。
“系统总局那里还是准备作壁上观？”
就在这时幕后存在幽幽开口道：“它们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好，连我也无法检测到系统总局的总核心恢复进度。”
“我再派下面去问问。”副会长身上的眼珠转动速度都变慢了。
它在畏惧幕后存在的同时于心中抱怨系统总局的不识抬举，大家合作不好吗？宇宙狂欢会还可以为它们提供帮忙……
另一边。
被副会长吐槽的系统总局正在修复总核心。
五八为创造出新的系统主神，将系统总局的总核心用掉了二分之一左右，剩下的系统们不得不开始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填补这个漏洞。
和平派与战争派暂时握手言和。
它们全都变成了打工派，日夜无休那种。
那些被五八吞噬的系统都有备份。
不过因对方离开前那句“顺便帮总局处理一些爱惹事的玩意儿”，系统总局选择将备份销毁，再重新构建一个新系统出来替代它们。
处于“重度衰弱期”的系统总局最近都是低调做统。
虽然它们不想搞事，但是有其他东西想搞事。
“宇宙狂欢会那边又遣人过来问我们愿不愿意派系统过去侦测情况了。”
化身光团的系统02在另一个比它更亮些的光团旁边叽叽喳喳。
“这群家伙就不能消停些吗？不久前才被那位重创过，真觉得那位现在拿它们没办法？我可听说它们派过去的探子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01、01，你说它们到底怎么想的？”
系统01的机械音不慌不忙：“它们知道那位重伤未愈，自然心中会有些趁人之危的想法。”
要不是系统总局总核心被用掉了一半，它们十之八九也会参与其中，毕竟五八就是宇宙中的一颗随时有可能爆炸影响和平的炸弹。
系统总局崇尚和平。
它们渴望将所有不和平的事物消除。
系统02沉默了。
半晌，它可以压低声音道：“远程检测无法得到准确结果，但不论是那天在系统总局还是远程粗略检测，都能看到那位的能量波动变弱了。”
“那两天绝对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位的状态才会倒退回刚受伤时，甚至比那时更虚弱。”
系统02越说越心痒。
“我们这次真的不参与吗？”
它声音低到几不可闻：“那位这次选择吞噬的对象可是大货，你觉得它能成功吗？”
等同于人类世界小说中邪神的存在。
那位这次未免也太过狂妄了。
系统01意味不明地说：“你要记住一点，那位可是截至目前唯一一个改造核心能量后不死且变得更强大的存在。”
“它能创造一次奇迹，就能创造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奇迹。”
“你可以畏惧它、仇恨它、厌恶它，却绝不能瞧不起它、低估它。”
“对五八而言，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地球外的暗流涌动没有对卫左造成影响，自从发现五八情况不妙这件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颓丧了不少。
就算砍了一刀未知变态，心情也没有变好。
跑去吓了吓隔壁那个变态邻居，卫左拖着忽然变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
一夜无眠。
第二天精神不振的卫左捣鼓了一下男同事的手机，给里面备注“梁”的号码发去几条信息。
新消息上方还有身为骚扰者a的男同事给梁警官发去的威胁短信。
也没有等对方回复，他直接将手机关机。
卫左随后向公司请了两天假。
地球时间2018年10月12日10:05。
许久没有人打理过的林中，有个穿着灰色大衣的青年正与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对峙。
青年昨晚一晚上没有睡，请完假后也只是囫囵眯了会儿就开着车跑到这块地方，睡眠不足加上心情不好使他脸色相当差劲。
他对面的男人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和唇色都很苍白，左手臂上还缠着一圈圈绷带。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杀人？”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年，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话。
“你跟我很像，我讨厌有人和我一样，我才是独一无二的……”
卫左听了半天，可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经很变态了，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更变态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比他更变态，这是一种侮辱。
变态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
他阴恻恻地说：“你用菜刀砍伤了我的手，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这种事真的有攀比的必要吗？
刚想和人讲道理的卫左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身影，他当即选择沉默到底。
“你昨天砍我手时不是很厉害吗？”变态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怎么又弱下去了？你是在跟我演戏？”
说着，他拆开了绷带。
昨晚深可见骨的伤势好了大半。
这种怪异的恢复速度让卫左联想到恐怖片里大部分中途怎么杀都杀不死，必须要结局才能解决的反派boss。
看来这点在这个副本里也适用。
尽管不是致命伤，恢复力这么强也挺离谱的。
“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
变态又一次重复道。
卫左双眼微眯，没有反抗的意思，一步步朝着后方退去，看着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这种示弱的态度令变态兴奋到眼球充血，呼吸急促沉重，宛若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
“咔嚓、咔嚓。”
两人一进一退时踩在了干枯的树叶上，树叶被踩碎后发出来的脆响愈发刺激着变态的神经。
青年退着退着背部抵在了树干上。
脸部表情没什么变化。
在二人距离再次拉近后卫左扯出一个笑容。
“不准笑！”误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的变态高高举起手中的菜刀，他声音沙哑但如同被砂纸磨过般，“不准笑！不准笑！”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林间飞鸟仓皇逃离。
卫左唇角弧度再次往上扬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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