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胜利者庄园（10）
兴许是糟心事全部经历了一遍的原因，卫左在接连处理了谷和、43号、西雪琳后，便再没有遇到麻烦。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画面——
其他玩家被怪物追杀的时候，卫左跟沈斯两个人在庄园里悠闲散步。
其他玩家半死不活的时候，沈斯在给卫左科普全球逃生游戏里各种常见的隐藏规则。
其他玩家艰难求生的时候，卫左在跟沈斯讨论他们之后怎么弄死胜利者。
大家各过各的，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一片混乱中，时间悄然流逝。
在大家都被庄园主人折腾得精疲力尽时，一缕曙光破开了漆黑天幕。
全球逃生游戏的提示音与红色字幕同时出现。
【嘀——】
【检测到有玩家发现了隐藏剧情，现公布以下隐藏信息：副本胜利者庄园只能通过完成主线任务来退出副本】
奔波了一夜的其他玩家集体露出扭曲表情。
他们倒不是没有过心理准备。
今晚死的玩家很少，但不是一个都没有。
可是就算一直有的猜想变成了现实，依旧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此刻他们才真正地深刻体会到了全球逃生游戏对玩家的恶意到底有多重。
一时间庄园里到处都是“快活”的气息。
放到网上足以被网警找的骂声、被游戏逼入绝境后绝望的哭声、精神接近崩溃后的笑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于庄园中回荡。
监控着整座庄园的庄园主人露出胜利的笑容。
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原因无他，庄园主人所重点关注的白玫瑰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他甚至还在发呆。
听到全球逃生游戏的通知后，卫左终于恍然大悟自己不久前为什么会觉得沈斯那句话怪怪的。
玩家死亡后本来应该退出游戏的。
但沈斯说，杀死一次后就能恢复正常。
对卫左心中的想法全然不知，沈斯听到通知后便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人。
果然，没什么表情。
卫左性格真的挺冷淡的。
沈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在更早之前，在他还没有进入红枫古堡与白玫瑰正式认识之前。
传闻中的白玫瑰是漂亮娇纵的大小姐，所以沈斯当初在设定游商人设时才会增添了娇气之类的设定进去。
他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不是想要破坏对方的任务。
沈斯没想到白玫瑰的实际性格跟传闻里几乎完全不一样。
为了方便白玫瑰完成扮演任务的设定反倒成了对方的累赘。
“沈先生？”
“沈斯？”
连续叫了身边的男人好几遍才得到回应的卫左蹙眉道：“怎么了？”
沈斯低头看向卫左，隐藏起多余情绪的脸显得格外冷静克制：“虽然很迟了，但我还是想为在红枫古堡那段时间对你造成的伤害说一声抱歉。”
“对不起。”
卫左怔了怔，少有的茫然。
只要不牵扯到自身安危，他其实并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朋友之间他或许还要玩笑般的记一下，非朋友的人那就是随意抛之脑后。
他的确气过沈斯对自己的言语羞辱。
但也只是气一下。
之后还因着沈斯对他的帮助干脆一笔勾销了。
“没事，都过去了，”尽管卫左不知道对方突然提起这事是为什么，但还是做出了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回应，“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沈斯盯着卫左看了一会儿。
少顷，他道：“嗯。”
由于程良解散队伍前曾说过等天亮后就回到别墅集合，如今天亮了，卫左二人也开始往回走。
好在他们本身也没有离开别墅太远。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别墅里。
“大家先回房间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程良面色疲惫，黑眼圈重得能去动物园充当一波熊猫骗吃骗喝，她有气无力道：“尽量在下午六点前起床吧。”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队伍原地解散。
卫左回到房间后洗了个澡。
十多分钟后。
“咚、咚、咚……”
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吸引了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卫左注意力，他一边抓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去开门。
正在看窗外的沈斯转身看向房门，视线冰冷。
他感觉到了。
胜利者的气息。
心里清楚卫左身边有那位保驾护航，沈斯便只是走上前站在对方身后不远处充当木头人。
卫左打开门。
d队队长程良正低着头站在门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阴郁沉闷的气息。
卫左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程良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能力不见了！！！”
女人声音之尖锐和高亢，几乎能穿透耳膜。
卫左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儿？
你碰瓷呢？
还没等卫左想清楚怎么一回事，眼神极度怨恨的程良毫无预兆地抬手推了他一把。
没想到对方会做这么幼稚的动作，更没想到对方力气大得像是有辆车子朝自己撞过来，卫左一时不察往后踉跄了几步，径直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铺天盖地的冷冽气息将他包围其中。
沈斯手扶在卫左的腰间，垂眸打量了两眼确认对方无事后才一脸阴沉地看向程良。
“其他玩家不知道规则，不代表我不知道。”
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钮。
程良脸上那种疯狂的表情瞬间褪去。
随即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的，属于熊孩子恶作剧得逞的顽劣笑容。
她“嘻嘻”笑了一声。
“怎么？”
“难道你要举报我吗？”
沈斯面无表情，视线愈发冰冷。
有问题。
不是胜利者有问题，是全球逃生游戏有问题。
这个副本里束缚胜利者的有效规则不多，每个队伍只能有一个固定傀儡便是其中之一。
一旦违规，胜利者必将受到惩罚。
轻则暂时被关小黑屋，重则副本暂时关闭。
可现在胜利者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大摇大摆过来挑衅，看着就像是游戏刻意让胜利者来激起矛盾一样……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兀闪过一道灵光，沈斯心底抑制不住地掀起一丝风浪。
原来如此。
不是针对卫左，也不是针对他。
是针对那位。
宇宙狂欢会在借这个副本试探那位如今的底线与实力。
终于弄清楚游戏在发什么疯的沈斯依旧维持着冷漠表情，他定定地注视着一脸得意的胜利者，暗红色瞳孔里仿佛藏着一个漩涡。
他在尝试进行精神攻击。
发觉异常的胜利者表情微变，嗓音尖锐：“你他妈的有病吧！”
“你会把这个人类的脑子一起弄坏的！”
胜利者倒不是忽然起了怜悯之心。
只不过是他现在与程良勉强算绑定着，若是沈斯大肆破坏了对方的大脑，他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一点影响。
沈斯不耐烦道：“那你就赶紧滚。”
他是真的有点烦这个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的熊孩子。
可眼下对方背后是宇宙狂欢会，这事是那位与宇宙狂欢会之间的较量。
嗯……
不太对。
他是不是在“牢笼计划”时就已经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是了，自己已经跟卫左是同一阵营的了。
就在沈斯思绪飘飞的时候，胜利者已骂骂咧咧地脱离了程良的精神海，临走前不忘用这具身体竖一个中指。
毫无杀伤力，极具侮辱性。
沈斯和卫左同时陷入了沉默。
熊孩子，真的好讨厌。
胜利者离开后沈斯便停下了精神攻击，随后给程良植入了一个催眠指令。
程良眼神变得恍惚，再变得空洞。
她喃喃自语道：“对，对，我应该回去了……”
目送恍若木偶人的程良离开后，沈斯保持原来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大脑正飞速运转着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事情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本以为宇宙狂欢会要再忍忍才会动手，没想到它们居然这么心急。
不过倒也正常。
那位向来都是有仇当场报，这回过去这么久还没有任何动作，难免会让人感到不安……
“沈先生。”
轻浅的声音唤回了沈斯的思绪。
此刻卫左正抬眸平静地看着他，纤长细密的睫羽投下一层鸦青色的阴影，声音无波无澜：“可以放开我了吗？有点冷。”
不是借口，是真冷。
以前跟对方没什么肢体接触时还不觉得，如今贴紧了卫左才发现沈斯体温低得异常。
低到像以前还没遇到五八前的自己。
哪怕隔着衣服，也会被冷住。
尽管听起来不太没礼貌，但卫左有一种他正和一具尸体贴在一起的诡异错觉。
沈斯面不改色地松开青年，镇定道：“如果按照人类世界的定义，我不但是尸体，还是一具白骨化的尸体。”
嗯？
卫左懵了一下。
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没有，只不过你想什么都写在眼睛里了。”
沈斯随手接过卫左手中的毛巾开始认真地给人擦头发：“加上我们不死骨妖一族对其他种族的情绪感知很敏锐。”
但凡跟卫左熟悉一点，想要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算是难事。
坦诚、包容、真挚……
卫左在面对朋友时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产生想要与他成为朋友的想法。
无人出声，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擦干头发后，正好跟人面对面的沈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卫左。
半晌，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清冷矜贵的男人云淡风轻道：“你很漂亮。”
这是卫左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沈斯对他的外表发出正面评价了。
他仍旧不太习惯。
“我一直觉得你不像是会在意外貌的人。”
青年往后退了两步，与男人拉开距离。
在过去卫左其实很难听见别人对于自己外貌的评价。
兴许是朝夕相处的原因，在全球逃生游戏还没有降临前，室友们包括五八都不会去经常刻意针对他的外表说什么。
偶尔有，也是买衣服时象征性地夸了两句。
但游戏降临后卫左时常会听到不同的人对他的外表做出评价。
他们喜欢这张脸。
而除开极度追求美丽事物的西里恩，沈斯大概是这群人里最在意他这张脸的人。
问题在于沈斯与西里恩的性格截然不同。
不论西里恩对他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卫左都觉得正常，但这些话从总是一本正经的沈斯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很是怪异。
沈斯给人的感觉像是墓园里的一场大雪。
冰冷、没有人气、令人想要退避三舍。
这样的人应该如排行榜里记录的信息一样喜欢与死亡相关的东西。
卫左的直觉告诉他，沈斯不是，至少不单单只是因为自己的外貌而对他另眼相待。
他身上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吸引沈斯。
另一边，听到卫左话语的沈斯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了声，胸腔微微颤着，一副格外愉悦的模样。
真是奇怪，卫左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我确实不太注重外貌，但你确实很好看。”
他知晓卫左心中的困惑，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善解人意地解答，反而转移了重点：“也许是我见识浅薄，但你确实比我见过的所有种族都漂亮。”
“你们人类世界不是有一句话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闻言卫左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时至今日，他依旧对自己的长相没概念。
审美是主观而私人的。
但卫左对人的审美往往受外界影响，别人说好看那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
在全球逃生游戏还没降临前，因为这张脸总是会引来一些变态，哪怕卫左本身没感觉，却还是学会了遮掩这张大概长得真的很好看的脸。
他总觉得这张脸之所以会这么好看是有什么原因的，却又找不到证据。
话说回来自己似乎很少听到五八对自己的外表做出什么评价，也就在穿裙子时，对方会说出一两句赞美。
想到这里卫左垂下眼睫，眼底的暗流涌动被尽数遮掩住。
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心结再次浮现。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五八究竟为什么会选择他。
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就注定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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