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她始终存着希望,兴许便能找到呢。
然后某一天,管事的嬷嬷问她,别院有个看门的活,工钱是现在的两番,嬷嬷问她愿不愿意去,采盈不是个傻的,她反问,为何工钱偏偏是两番呢。
嬷嬷斥她,自然是因着这地方偏远,若是她不愿,有的是旁人愿意。
采盈考虑再三,同意了,她在家中好歹也是个小姐,怎么着也不愿一辈子做个丫鬟,她现在苦一些,早日挣到给自己赎身的银子,她便能恢复成自由身了。
她同意了。
于是她这一点头,便是噩梦的开始。
后面发生的事情,姜梨多半也猜到了,她不想旧事重提,刺激这些可怜人。
姜梨问采盈:“你想回家吗?”
采盈想了又想,才终于慢慢得在纸上写:“我现在这副样子回家,只会让我娘徒增伤心,日后邻里闲言碎语,反而让她们老人家伤心,还不如让她们觉得我死了吧。”
纸上落下一滴泪,很快将墨迹泅开,一个个字都变得模糊起来。
姜梨接过纸笔,问她:“你愿意在我这里做事吗,她们中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死亡只是最简单也最没用的方式,你能多多照顾她们,保护好她们的安危吗?”
采盈回头看了一眼仓皇无助的人们,重重点了点头。
她人生几度逢变,心理的承受能力早就异于常人,遇到事情,能够很快冷静下来,接受现实,思考解决的办法。
姜梨又问:“那你想讨个公道吗?”
这回采盈迟疑了:“小姐,我们这些人命很贱,您不值得为了我们,得罪顾家。”
姜梨抬起眼看采盈:“你只说你想不想。”
采盈看了看背后的人,又看姜梨,最终写道:“小姐,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知道,不止顾家,还是算了吧,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经很好了,您没有必要为我们做到这种地步。”
“我感激您,所以我不想看到您受伤害。”
姜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满腔愤怒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何尝不知道祖母、平安、采盈她们说得没错呢,这件事情,如果能够遮掩下去是最好的,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受了伤的人连要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呢。
但若是她执意要为她们讨个公道,那这些人日后会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前世现代社会遇到这种事情的人尚且要承受闲言碎语,别说这还是三纲五常伦理至上的古代了。
姜梨跟平安走出来,她想了想吩咐道:“你让采盈挨个问问,想要回家的,姜府替她们想个理由送回去,若是家中不要的,便带回来做工吧,若是不想回去的,就先养着吧。”
平安:“是。”
她一时还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齐雾北喃喃说了句,姜梨没听清:“什么?”
齐雾北:“瑶姬的舌头应当也被割了。”
不想让一个人死,又想让一个人不说话,还要满足自己残虐的癖好,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怪不得有人说,瑶姬自从跟了顾公子便满面愁容,也不爱跟从前的姐妹们讲话了,若是问起来,她只是摇头,再问,她便捧着心口哭。
这一切,忽然都说得通了。
姜梨有点迷茫:“你觉得,我该给她们讨个公道吗?”
“这世上的公道,你讨了便会有么?”齐雾北淡淡笑起来,“阿梨,你总是这么可爱。”
她竟然以为,这世上的肮脏,污秽,泥潭,本不该存在。
可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的腌臢,一旦沾染,这辈子,下辈子,她也逃不掉。
地狱里会伸出一双手,将路过的人通通拽过去。
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下地狱吧,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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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眼下还有件要紧的事情。
姜梨看了齐雾北一眼:“我祖母好像知道你晚上来我房里的事情了。”
“啊,这个简单。”齐雾北笑起来。
姜梨头有点大,她赶紧阻止齐雾北的天马行空:“这个不简单!她是我的祖母,是我的亲人,你跟我保证,你不会伤害她。”
齐雾北抬手,捏了捏姜梨的后颈,嗓音幽沉而飘渺:“阿梨,你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为何要伤害你亲近的人呢?”
懂了,若是不好好呆着,姜梨莫名打了个寒颤。
齐雾北笑了,他指尖缠了一缕她的发,凑近她耳边:“阿梨,是你的祖母重要,还是我重要?”
废话,当然是祖母。
姜梨嘴角扯了下:“差不多重要吧。”
头顶突然一痛,齐雾北扯了她一根头发下来,冷冷看着她:“你撒谎。”
确实不怎么真心,不过他怎么会知道的。
姜梨正想说些什么,齐雾北又慢慢道:“不过没关系……”
齐雾北微笑,他迟早会比任何人都重要……
这些暂时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姜梨斟酌着开口:“你今晚不能过来。”
齐雾北疑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