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救回来,小王倒是懂得感恩,改口就去道谢了。
那谢谢二字一出口,结果可想而知——陆森一拍他手里的竹筒,从为数不多会说的汉语里,准确说出一个字:“喝。”
他对于别人的感谢,会回以最单纯质朴的表达方式。
干净的模样和他们在外面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小王一脸菜色的不知如何拒绝这番热情,萧榆幸灾乐祸道:“喝吧。”
不单单是为了让别人喝自己喝过的苦,他发现这生药汁确实有点奇效,他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疼痛感,反倒有种跌打肿痛药膏在体内化开的松快。
小王抱着竹筒挪到另一边,苦着脸是不敢轻易说话了。
而当萧榆问起他怎么会在大苗山时,陆森没有回答,反而皱眉指向那个一直没人去管他死活的青年。
也就是他们这次要逮捕回去的犯人。
“他是逃犯,逃犯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做了坏事的人,我们这次就是要带他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这话有一些特别的词汇显然过于复杂,不是陆森可以理解的。
不过他听懂了坏人这个意思,表情里的厌恶很明显。
萧榆看着逃犯身上那坨敷衍的草药,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坏人,所以才没有给他包扎伤口的?”
陆森伸手拍拍地面,又向外一指:“不,喜欢,坏人。”
他没有指自己,所以萧榆猜他想说的应该是这里不喜欢做了坏事的人进来。
然而陆森突然指他的时候,萧榆还以为这里也不喜欢他。
就那一秒,他把自己从记事起做过的事都回忆了一遍,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除了七岁尿床,偷偷换了发小床单这件事,算坏事吗?他一直当成黑历史来着……
陆森的手移向他手腕上没打开的“手镯”,双手模仿着打了个结,又小心翼翼摸上他大腿处那道包扎好的伤口,满脸的不解。
这次萧榆看懂了,合着不是说他做了坏事,而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跟那个人铐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可能陆森都不会把那个人带回来,而是将人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既然他没摔死,我们也不能动私刑,要把他交给法律,审判过后接受他应受的惩罚。”
不管陆森能不能听懂,萧榆这波普法已经做到了大深山里。
陆森似懂非懂,看那个人的目光里收敛了一点杀意,不过还是难掩厌恶。
并且表明天亮之后会送他们离开大苗山。
少数民族兄弟的嫉恶如仇他们算是见识到了,萧榆本以为自己肯定会睡不着,并且也担心后半夜还有什么奇怪东西突然出现。
结果脑袋靠着石壁,明明大脑神经高度活跃,但闻着陆森去外面薅回来一把草丢到火里烧的味道,迷迷糊糊中睡着后就没醒过,一觉睡到了天亮。
更不知道在他们睡熟后,陆森在那个做了坏事的人旁边站了很久。
雨已经停了,大雾倒是还在,不过有陆森带路,走出去好远了他们也没有迷路。
那个逃犯自己也醒了,就是右腿摔骨折,由小王架着走。
陆森牵着他的马走在前面,没有想让做了坏事的人骑他的马的意思。
萧榆跟他并排走,接过他递来,从某株植被上折下来,上面长满一粒粒黑紫色果实的树枝。
城里娃娃没有这种满山爬,随手折野果吃的胆量,不确定道:“可以吃?”
他又想起了那一口腐烂的野果……
陆森则友好地指向他的肚子,点头。
萧榆掰了一点,又递给他:“你也吃。”
不是怀疑,而是他们从昨晚开始除了药汁什么都没吃,肚子早都不知道叫了多少次了。
而且他还发现一点,陆森对于别人接受他的东西似乎很高兴,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像现在这般,眉眼最先给人传递出高兴的讯息,眼睛里仿佛凝聚两点星火,嘴角上扬出一抹好看的浅笑。
是大雾都挡不住的坦荡荡、赤诚诚,干净且磊落。
好像有一股清凉的风灌进萧榆衣服领口,衬衫衣摆来回摆动,有点冷,但又醒人心神。
“陆森,你家住这附近吗?”?
第7章不是他命大,是他运气好碰到了贵人
萧榆已经看到路途尽头的水泥公路,他打听着别人的家庭住址,告诉自己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抽空登门道谢。
陆森停下脚步,表示就送他们到这里了,也没有回答关于家的问题,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回答。
他看向萧榆的目光里似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落寞,那也是萧榆第二次听他无比认真,仿佛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般叫他的名字。
他说:“萧榆,不见了。”
啊?是这汉语水平堪忧的兄弟表达错了,应该是再见的意思吧?
还没等萧榆纠正,陆森突然伸手拍上他的肩,用他那里独特的方言说了一句完全让人听不懂的话。
声音又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