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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看书 > GL文 > 肆意仰望 > 第141章

她征求了裴斯云的同意,也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寻找了很多办法,可以将绣球花随身带着的办法。

最后她找到了,并且真的将这盆绣球花带着,去往天南地北,去了很多城市,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留在了某处,回来之后又将绣球花接了回来。

她在夏糖预订回来的那一天离开南广。

本想和夏糖再见上一面。

人在极度不像自己,或者是极度厌恶自己的状况下,很难去面对仍旧将自己视作以前的人。

那时裴慕西已经做好了准备,让夏糖见到因为饱受折磨的她,即便是很难去面对,她也可以和夏糖好好道别。

但很可惜,这世上太多太多无法预料,也总是突如其来的事情会发生。

夏糖没能回来,最终迟了一天。

她在夏糖家里等了一天,和沈梦丹聊了一天,最后沈梦丹哭着送她走,说是在外面要常联系。

裴慕西当时没说话。

她没办法说出这种类似于承诺式的话语,因为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到这件事,也无法保证自己离开南广后会更好,更无法保证让鼓励自己逃离南广的夏糖不失望。

如果她过得不好,夏糖只会更加难过,更加自责。

与其时常联系让她们感知到她的状态,不如让她们在猜测中觉得她过得很好,至少比在南广过得好。

所以她没应允和沈梦丹常联系的承诺。

只拿出纸折了一个纸飞机,随手从外套兜里掏出她的最后一颗话梅糖,留给了夏糖。

她当时在纸飞机里给夏糖留下一句话:

记得好好替我养着花,如果幸运的话,我可能会在你的第一个独奏曲之前回来。

这句话很像一句承诺,尽管程度有些浅,但也算是一句承诺,裴慕西没想过自己会做不到这句话。

但事实上,所有不幸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甚至是发生在她人生的同一个阶段。

得到夏糖要参与演奏会的消息,她第一时间订了机票,试图从异国他乡赶回来,准时参与这场演奏会,并和夏糖见上那次约定好的见面。

临近回来的前几天,她突发高热,病到生活不能自理,病到卧床不起,40度2的高烧一直未退。

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她在与她在异国他乡相遇的某个好人的帮助下,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飞机遇上气流,临停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明明为此订了前一天的机票,但等她赶回南广的时候,已经到了演奏会那一天的下午。

从机场赶回来的路程并不顺畅,她本就还病着,那一次在出租车上一步一挪的经历让她生不如死。

那时候,她觉得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很不靠谱,至少飞机和车辆是这样,昏昏沉沉之际,她看到了骑着自行车从路边经过的人,车速比堵在路上的她要快上许多。

于是她头一次觉得,自行车是这么靠谱的交通工具。

等她赶到演奏会现场的时候,几乎已经结束。

她进了场,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夏糖的独奏曲便结束,她终究还是错过了这场她答应要来看的演奏会。

她恍惚地看着,已经完全成长起来的夏糖,穿着白裙,干净又纯粹,笑得美好又灿烂,被一群热烈又汹涌的人围绕着。

裴慕西很难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为夏糖感到开心,因为夏糖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因为夏糖现在没什么不好。

她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一直都知道夏糖将她视作可以仰望的存在,她一直都知道她在夏糖面前是什么形象,她想到那个小时候会在南悦斯面前维护她会偷偷摸摸在露营车外趴着看她的小孩。

但她现在不是了。

她很狼狈,风尘仆仆,她低沉,她落寞,她拥有着自己无法控制住的悲伤,她和现在灿烂明媚的夏糖,格格不入。

她清楚地知道。

如果走上前去,夏糖会毫不介意,会惊喜又纯真地喊她姐姐,会一如既往地对待她。

但偏偏,她没有。

她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一种胆怯,还是一种自傲。

兴许她害怕让夏糖看到她不好的模样,兴许她自大到不愿意在夏糖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堪……

亦或者是,这两者皆有。

于是她只能站定,将那顶几近将半张脸盖住的冷帽全都拉下,漆黑的瞳仁里如同一片死寂。

没过多久,她接到南悦斯的电话。

对,没错。

已经死去的南悦斯的电话号码再次在她手机屏幕上出现,白光映在她的脸上,仿佛将一切凝结成冰。

她慌乱地跑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陌生人,报了地址,让她把手机的主人接回去,她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雨。

已经是夜晚,车灯摇曳,月亮高悬。

那是一个江边,明思曼穿一身黑,寂静地倒在路边长椅上,手里攥着一束鲜艳的洋桔梗,嘴里还在呢喃些什么。

她已经完全不似以前的模样,消瘦得有些可怕,连瘦弱的蝴蝶骨都凸起,五官也失去了以往的艳丽,沉敛又阴郁。

但裴慕西还是认出了明思曼,尽管她只和明思曼见过几面,但现在仍然把南悦斯的手机带在身上,并且一直缴纳着话费的人,只有明思曼。

那个裴慕西一直觉得,不怎么爱南悦斯的明思曼。

路人将南悦斯的手机还给了裴慕西,说是明思曼喝醉了之后这个手机掉落了下来,就打了电话给她,说明思曼一直躺在这里,今天晚上挺冷的,让她赶快把明思曼接回去,不然会冻感冒。

裴慕西说好。

但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把明思曼带到哪,她和明思曼并不熟悉,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所以也不知道明思曼的住处,除了南悦斯之外,她不认识与明思曼任何相熟的人。

但现在她们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

回国的行程太乱,被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本来想着去找裴斯云,但看到裴斯云之后又觉着,也许现在并不是让裴斯云见到她的好时候。

她其实是很难面对裴斯云的。

尽管她有时候无法理解裴斯云,但更多时候,她会觉得,是她害死了裴斯云曾经的爱人,以及裴斯云的女儿,裴斯云最喜欢的那个女儿。

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裴斯云,所以裴斯云也算是她逃离南广的原因之一。

再次回南广,想要遵守承诺的急切掩盖了这种恐惧,可实际,事情到了面前,恐惧又袭来。

所以她迟迟没有联系裴斯云。

只是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和痛苦狼狈的明思曼待在一处,在明思曼醒酒认清她之前,她耳边的“滴答”声响了234次。

她近几年已经习惯和这种滴答声共处,尽管药物能减少滴答声出现的频次,可她极为厌恶因为药物而蜷缩成冰冷躯壳的自己,所以她有时候宁愿安静地接受着这些滴答声,任由理智和幻觉交织成梦境,并且已经将这种滴答声当作在独处的时候当作排解思绪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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