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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看书 > GL文 > 风起长安 > 第7章

听到问话,秦氏再次大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奴家本长安人士,有些积蓄在身,奈何遇人不淑,孩子的父亲好博戏,不仅输光了积蓄,还被人告发,几年前就死了,为逃避追债,奴家便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了这九原县,靠着给富贵人家织布为生,日子还算过得去,谁知…”

“出了这样的命案,九原县的县令难道不管吗?”文喜问道。

“长安…”李忱喃喃自语。

“哼!”屠工冷哼了一声,“县令是个软骨头,欺软怕硬。”

秦氏又道:“奴家原先告过,可是县衙的仵作说我儿是自缢身亡,县令便判了他无罪,当地熟悉律法的讼师也不肯出面,还告诉奴家,就算告到长安去,也没有用。”

“那人什么来头?”文喜很是吃惊,便问道。

“那人姓崔,是清河崔氏出身。”屠工回道,“九原县这样的小地方,谁敢与清河崔氏作对啊。”

听到是清河崔氏,李忱皱起了眉头,“清河崔氏的子弟,怎么会到九原县来?”

“据说是因生性顽劣,所以被族人遣送到这儿来养性了。”屠工道。

李忱看着秦氏,思索再三后问道:“令郎的尸骸可还在。”

秦氏抹着泪,“昨日李郎帮衬着下葬了,就埋这在后山之中。”她口中的李郎便是屠工。

“某能否查验令郎的伤?”李忱问道。

“人都埋了,还要作甚?”秦氏稍显不悦。

“某可以替您申辩冤情。”李忱解释道,“但某需要验令郎的伤,作为呈堂证供来翻案。”

“你?”秦氏发出了质疑,“那可是清河崔氏。”

“我也姓崔。”李忱道,“也是清河崔氏子弟。”随后深表歉意道:“族中出了这样的人,是族内之失,某给您赔罪。”

“就算你是崔氏子弟,那厮身旁还有个狡猾奸诈的讼师,专替他处理这种案子,自从来到九原县,他手上还有好几条命案,却从未败过。”屠夫道。

“是讼师厉害,还是清河崔氏的背景强大,某想,大家应该心知肚明。”李忱道,“公堂辩论,比的是一个理字,证据、心眼、口舌、城府,某虽双腿残废,却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以为秦娘子一试,某可以向您保证,只赢不输。”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帮我?”秦氏十分警惕。

李忱便道:“待申冤还证公道后,某想秦娘子帮个忙。”

“什么忙?”秦氏道。

“到时候秦娘子自然会知道,”李忱道,旋即抬起手,“某可以保证,绝非伤天害理之事。”

“秦娘子,我家郎君自长安专呈而来,为的就是您。”文喜道。

秦氏仔细打量着李忱,无论气质还是谈吐,都非寻常人能比,她看着李忱的双腿,忽然眼睛一瞪,随后起身道:“小郎君请随奴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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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

曾文甫一家正在用膳,苏荷看见有桌子空着,便询问道:“翁翁,舅父呢?”

“父亲去了长安,可能要到祖父生辰时才会赶回来。”苏荷的兄长曾庆说道。

“阿郎,郎君…”下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庭院大喊。

“启禀阿郎,秦娘子,秦娘子她来不了了。”脸上写满了着急,“适才奴去城西请秦娘子,发现她在屋舍的房梁搭了一块白绫想要自缢,奴一番苦劝后,方才作罢,但仍不肯同奴回主家,恐奴一走,那秦娘子又要寻短。”

听到下人的话,只有苏荷感到惊慌,而曾文甫与孙子曾庆的脸色却十分平常。

“哎。”曾文甫叹了一口气,“都是命啊。”

“救人呀。”苏荷从座上站起,见外祖父与兄长无动于衷,“秦娘子不是家里的绣娘么,阿兄和翁翁怎么…”

“求死之人,如何能救?”曾文甫罢了罢手道,“吃饭吧。”

“不,”见外祖父与表兄坐视不理,苏荷反驳道,“就算希望渺茫,也要不遗余力的尝试,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作者有话说:

七娘是那种性格豪爽,爱憎分明,没啥心眼子的人,当然,武力值高。

再瞧瞧李忱,八百个心眼子还算少了。

一般来说,身体有重大残疾的皇子,会排除在储君的择选人员之外,不过也有例外,明仁宗与清文宗。

第5章 朔方行(五)

秦娘子与李屠工带着他们来到后山,孩子就葬在阴山脚下的黄土里。

开挖前,秦娘子带了祭品,在坟前烧了些冥纸,恸哭道:“儿呀,莫怪阿娘扰,今日遇到贵人,阿娘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随后,李屠工抡起锄头,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废了好大劲才将厚厚的土堆刨开。

即将挖到棺椁时,李屠工便换成了手刨,没过多久,一个完整的棺椁就呈现在眼前,李屠工与文喜合力将棺椁抬了出来。

一股尸体的腐臭味儿瞬间溢出,秦娘子扑倒在棺椁上伤心欲绝,“我的儿啊…”

“秦娘~”李屠工蹲下来轻声安抚道。

秦娘子这才忍住了泪水退到一边,李屠工便用锄头将棺椁上的铁定一一撬开。

开棺后,腐臭味越加的浓了,李忱闻着差点吐了出来,随后还是强忍着不适上前。

那不满十岁的孩子穿着干净平整的衣裳静静躺在棺椁内,因是在夏日,所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好在他们来的早,尸身还保持着完整,上面的伤也清晰可见。

李忱从袖子内抽出手,文喜皱起眉头抬手拦道:“郎君,这…”

李忱摇了摇头,“无妨的,拿纸笔记录下。”

“喏。”文喜叉手弓腰应道。

“一会儿某会与文喜先将告状写好,由秦娘子去报案申冤,令郎的尸体是极重要的呈堂证供,这段时间还要请李兄看护好。”李忱拜托道。

“好,郎君放心,就算没收您的钱,这秦娘子的事就是我老李的事,我一定看护好。”李屠工拍拍胸脯保证道。

李忱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刚过晌午,于是估算着时辰,“申时三刻去衙门击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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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忱的衣着太过引人注目,城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崔梓荣耳中,崔梓荣不以为意,从主家跟随他来到九原县的随从崔伍却从中察觉了异常,便暗中派家奴偷偷跟着。

于是城西挖墓的事便被崔伍知道了,“秦娘子的儿子昨日才下葬,今日却又反常的挖开,恐是想翻案。”

崔梓荣并不在意道:“就凭那个怂包县令,也敢让她翻案?”

“郎君,那秦娘子怎么说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许有些故交也说不定。”崔伍提醒道。

“一个卑贱的宫女能有什么故交。”崔梓荣道,“若真能翻案,那就按大唐律,斩了我也罢。”

“郎君,切不可大意啊。”崔伍提醒道。

没多久便有探子传来消息,秦娘子与李屠工拖着一具草席遮盖的尸体往县衙赶,崔梓荣这才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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