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不知道皇上曾经跟江晏宁提过南巡一事，见自家娘娘把德妃得罪狠了，还很是担心，“娘娘，皇上说了，南巡随侍的名单交给德妃，您这下把她得罪了，万一……”
江晏宁神神秘秘道，“安心。”
景湛私底下跟她提过这事，便是一定会让她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德妃以为自己能够把控南巡的名单。
既然自家娘娘都这般说了，素心也只好点头。
此次南巡时间定的有些急，所有的安排都十分迫切。
内务府也催得紧了，德妃只能加紧时间将那名单拟了上去。
好歹是将军之女，还没有那么眼皮子浅，凡是送来重礼的都退了回去，省得落人口实。
名单上自然是没有江晏宁的。
送到内务府之前，德妃先去了一趟御书房，将那名册给皇上过目。
皇上拿到名册后翻开看了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德妃一眼。
德妃心下忐忑，这毕竟是自己拿到管辖后宫之权之后第一次独立办的事儿，若是没做好怕是不好交代。
“行了，朕知道了，你走吧。”
德妃更忐忑了，没有夸奖也没有责怪，皇上脸上也没有表情，真不知道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可皇上发了话，她也只能退下。
回去固自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琢磨出来是几个意思。
德妃走了之后，景湛便把张玉成唤了进来，“去跟内务府说，南巡随侍只安排嘉婕妤。”
张玉成瞧着皇上手上的册子，又瞧了瞧皇上的神色，心知肚明，皇上定是对德妃娘娘不满了。
可……向来没有只让一人随侍的道理。
张玉成踌躇着，还是决定开口规劝，“皇上，此事恐怕不妥，内务府恐怕还是要来请旨加人的。”
景湛一听就烦，这帮人成天管东管西，什么都要管，睡几个女人，睡几次，他有几个孩子，统统都要管一遍，怎么不见他们对自家的二郎上点心呢？
“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朕。”
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玉成只得领旨下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内务府的王大人一听这口谕，眉头就皱得死紧，“这……张公公，这恐怕不妥。”
张玉成一如既往得体地笑着，“王大人，皇上的吩咐奴才带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奴才能管的了，皇上说了，若是王大人有异议，直接去御书房即可。”
张玉成只是一个内侍罢了，王大人也知道为难他没有意义，可若是上御书房，他又怕皇上生气……
只是，好几家有女儿在宫中的，此次都送了礼，让他多关照关照。
虽然南巡的名单是由德妃安排，但他也帮着往德妃面前使了不少力，岂知送到内务府的居然是皇上的口谕。
想必德妃娘娘并不知道此事。
况且，只带一人确实不妥，王大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御书房走一趟。
“皇上，内务府王大人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景湛的眉挑了挑，冷笑，这位王大人，当真是勇气可嘉，想要摸老虎的嘴巴，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宣他进来。”
及王大人行礼站定，景湛却看也不看他。
王大人手心都出了汗，皇上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打扰皇上。
站了一炷香，皇上还没有叫他的意思，王大人这才幡然醒悟，这皇上八成就是生他气了。
当下就开始犹豫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说这件事。
景湛又晾了他一炷香，这才放下朱批，笑着问道，“王大人来寻朕所谓何事啊？”
他语气里丝毫恼怒之意都没有，甚至能让臣下感觉如沐春风。
王大人灵机一动，这皇上下这道口谕该不会是因为嘉婕妤闹脾气，被迫下的吧？
实则皇上还是想要三个妃嫔去，但碍于嘉婕妤，只能先递了口谕过来，等他上门再顺水推舟否定掉这件事，让内务府来做这个恶人，免得与嘉婕妤之间生了嫌隙。
男人嘛，谁不喜欢左拥右抱，嘉婕妤再是国色天香，终究也有烦闷的时候，可不得多带几个人去？
王大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不然无法解释皇上现在的态度。
他瞬间有了底气，“皇上，臣来是为了南巡一事。”
“哦？”
皇上还是保持着微笑的神情，看在王大人的眼里，就是鼓励他往下说。
“南巡只带嘉婕妤一人恐怕不妥，嘉婕妤难免有不便侍奉的时候，南巡时间过长，还是再寻两人较为稳妥，这也是依了祖制。”
景湛听在耳朵里，更是生气，祖制都搬出来了。
“可朕就是只想带嘉婕妤怎么办？”
王大人闻言一愣，他可是听错了？皇上方才在说什么？
“这……”
“朕才是天下之主，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南巡陪在朕身边的人都决定不了吗？”
他收起了方才笑着的神情，声音也变得凌冽。
王大人腿一软，“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息怒。”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收了哪几家的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功夫管朕，还不如先管管你那儿子，你儿子养的外室都要生了，王大人不知道吗？”
王大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儿子才十五，早已定了杨尚书家的女儿为正妻，眼下正室还未娶，就在外面养了外室，还弄出私生子，这杨大人还不得闹翻天去？
况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谁知道会不会将他儿子带坏，这若是坏了身子……
王大人心里头狠狠地把儿子骂了一顿。
又向景湛瞧去，只觉得背脊发凉。
他不知道的事情，皇上居然一清二楚，皇上甚至知道有人给他送礼，这是不是说明，京城里的事情，皇上都尽在掌握之中？
思及此，王大人哪里还敢提南巡，只得顺了皇上的心，“皇上说的是，臣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