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说的那样,景湛直接下旨昭告天下。
又将那日跪在宫门外的流民逐一游行示众。
浩浩荡荡一群人,十分有震慑力。
他在百姓心目中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好皇上,原本就算因着谣言有了些怀疑,眼下也烟消云散了。
对于老百姓而言,谁做皇帝不重要,不打仗,能让他们过得好,也就足够了。
景湛心里悄悄憋了一个大招,等着江晏宁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之时,再拿出来。
江晏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两个人头一回当爹娘,什么都新奇得很。
孩子动了,江晏宁也要把景湛喊过来感受感受。
只是孕期难免也有难受的时候,景湛如今天天都歇在明光殿,夜里江晏宁的腿偶有浮肿,他便任劳任怨起身,仿佛一个寻常百姓家的丈夫一样,给她细细捶捏着。
江晏宁也心安理得享受,孩子是两个人的,怎么景湛就不能做做这些事儿了?
太后对景湛歇在明光殿这件事毫无怨言。
一是管不动,二是江晏宁在宫变时临危不惧的表现,当得起一个皇后该有的品行。
是的,皇后,太后心知肚明,这江晏宁当上皇后只不过迟早的事。
临盆前江晏宁有些紧张,她害怕,说来也是可笑,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居然还会害怕死。
她小声地问着景湛,“你会不会进来陪我?
”景湛平静地答,“会。”
孩子降生在深秋,秋高气爽,天气很好。
是个儿子。
没什么凶险的地方,生得十分顺利,也没有那些话本子一样的场面,什么丈夫冲进产房,什么保大保小,通通没有,景湛从一开始就在产房里待着。
产婆赶了好几次,赶不走他,也就算了。
她痛得呼不出来的时候,景湛就上前抓着她的手,眼里满满的心疼。
孩子出来江晏宁撑着瞟了一眼,笑道,“也不知道像谁,好丑。”
“像我。”
景湛把孩子抱给奶娘而后俯下身,吻了吻她汗湿的前额。
江晏宁笑道,“脏。”
“脏也不怕。”
次日,景湛给二皇子赐名,景承弈。
承天之佑。
紧接着又颁了第二道圣旨,立二皇子之母江氏为皇后。
朝堂之中不满的声音不多,毕竟如今一共就两个皇子,一个还是残疾,二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了。
储君生母,自然当得起皇后。
景湛心里急得要命,只催钦天监快些将日期定了,好把这仪式走完,江晏宁就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可是钦天监不懂皇上的心,愣是生生把日子定到了第二年开春。
景承弈都牙牙学语了。
“来,小满,这里,看母后。”
江晏宁一手拿着一个拨浪鼓,逗着孩子。
对了,二皇子小名,小满。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圆圆满满。
“哎呦,我的娘娘哎,您怎么还在这里?这仪式马上开始了。”
江晏宁不以为然,“自然是不会迟到的,你别催命地催。”
“呸呸呸,娘娘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
说完便拽着江晏宁往大殿赶。
这娘娘越发心大了。
江晏宁头顶凤冠,站在殿上受万人朝拜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激动的。
但是激动归激动,也只有那么一点激动,因为,头顶上的凤冠属实是太重了,她好累!
她一边跟着景湛走仪式,一边用自己的眼刀子剜他。
那么久的夫妻了,景湛猜都不用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奈摇摇头,自己选的皇后,能怎么办呢?
礼成之时江晏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以为这罪就受完了。
却见景湛又示意张玉成拿了一道圣旨。
这是什么?景湛没跟她说过还有这出啊?
大臣们也不明所以,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
直到张玉成宣旨完毕,大臣们都呆住了。
皇上竟然是要遣散后宫?
张嘴想要反驳,却又忘了方才皇上是用的什么理由。
什么来着?
有听得清楚的,瞪大了眼睛,还在恍惚。
他们没听错吧,皇上……说自己自从上次从战场回来后,便……无甚精力,所以不想耽误后宫这些女子了,索性将人放出去自行婚配。
不愿意婚配的,留在后宫,皇室也养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竟然直接将这事说了出来?
这……这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避之不谈,皇上竟然就这么大啦啦说了出来。
这涉及男人尊严的事,叫他们怎么开口劝皇上收回成命?
原来面对着一帮美人,皇上力不从心,这也太心酸了。
他们居然也有一点能够理解皇上想要遣散后宫的心情。
众人面面相觑。
江晏宁更是错愕,这这这……她可没指使景湛干这事儿。
这帮迂腐的老头,该不会当场让她把凤印还回去吧?
她吞了吞口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德高望重的丞相身上。
丞相咽了咽口水,站了出来,“既皇上心愿如此,那便……”
有那女儿在后宫的不乐意,轻咳一声,丞相又顿了顿。
景湛适时开口,“啧,朕也有了后嗣,与皇后感情甚笃,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皇上一贯温文尔雅,从来没见过他用这般不耐烦的语气说话,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皇上是非办这事儿不可。
丞相重新搓了搓词,“皇上隆恩浩荡,臣等必然不会给皇上造成困扰。”
此事一锤定音。
江晏宁直到回到长乐宫都是晕乎乎的,从今往后,这后宫就只有她一个了?
她眯了眯眼,踹了一脚景湛,“那我这皇后,管谁去?”
“管我。”
景湛拖着她往床上,“春宵苦短,明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