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老婆子忙抬起头，声音颤抖得不行。
“还请老夫人明鉴，老奴手中真的没有多余的银子啊！”
“放肆！真当老身好忽悠不成？府里这十几年送到庄子上的吃喝及日常衣着用品、首饰头面不在少数，就连银钱也从未缺过。”
“你这个老婆子张口闭口就没了？若真是被老身的孙女给花用了，何必如此单薄？”
“就算是说破天去，老身的孙女都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才会被养成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出来！”
戎老夫人气的抓起一边的茶盏就往老婆子的身上扔，声音也加大了几分。
“老身的孙女在庄子上吃的是最便宜的窝窝头，喝的是不要钱的井水！”
“那么多银子都被你这个老刁奴拿走保存了，现在还不吐出来吗？！”
老婆子急忙摆手，急得眼泪狂飙。
就在此时，外面再度传来了哭喊声。
戎姝柔怎么也没想到，马氏的精神控制力竟是如此强悍。
都已经在即将瘫痪的边缘再度朝着成为高位截瘫进发了，还不好好找个院落养伤，竟是又被抬了过来。
戎老夫人看见马氏就火大，尤其是经过今天晚上杨柳院被烧了个干净的刺激后。
“怎么？身体好些了，这个时间过来给老身请安不成？”
马氏快速将视线朝着老婆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老婆子完好无损地跪在那里，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连自己人都保不住，以后回娘家要人就困难了。
马氏倒是看清楚了，如今戎家后院这些奴仆们自是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听自己的话了。
真是讽刺，经营了十几年的势力竟是被戎姝柔这个贱蹄子回来几天就拆了个七零八落。
“今天晚上杨柳院起火，儿媳担心母亲受惊，特意过来瞧瞧，不知母亲现在可还好？”
戎老夫人白了马氏一眼，说出口的话却是半点也不客气的。
“老身原本挺好的，见了你之后就不好了，浑身不舒坦！”
戎姝柔努力憋住自己的笑，免得笑太大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马氏的神色讪讪的，可还是看向了戎姝柔的方向，装成慈母的样子柔声训导。
“柔儿，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老夫人今天晚上受了惊，这个年纪了这个时间了还在发怒。”
“你作为孙女应该做的事情，是劝说老夫人休息，身体要紧。”
“你这样太任性了，不讨喜，以后嫁出去了也是要吃亏的。”
戎姝柔咬着自己的唇瓣，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的祖母，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戎老夫人自是不乐意看到这个画面的，气呼呼地再次拍了拍桌子。
“训斥家中小辈都训斥到老身面前来了。马氏，你到底是在训斥老身的孙女，还是指桑骂槐，在训斥老身啊？”
马氏急忙摆了摆手，可又因着动作过于突兀，竟是扯到了身上的伤，一个没控制住，竟是不小心龇牙咧嘴了。
这狰狞的神色配上缺了一块儿肉被包起来的额头，吓得戎老夫人的心猛地一跳。
也顾不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更是不顾及婆媳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薄弱关系。
“既然这个婆子身上有问题，那就好好搜一搜，也好还她清白！”
马氏来不及阻止，两个被扰了清梦的执杖婆子面色不善的上前去对着婆子又掐又捏的搜了起来。
随着婆子凄惨的叫声响起，马氏只觉得自己浑身疼。
等到两个执杖婆子停下手后，竟是真的从老婆子的身上搜到了东西。
马氏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夹杂在那些被搜到东西里面的一张纸条。
可马氏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快步走过去将东西顺走。抬着她来的人又都是只有力气的婆子，更是没有办法帮她做事。
“老夫人，搜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请老夫人过目。”
戎老夫人这才看着桌子上面并排摆着的所有东西，神色越来越难看。
里面除了有几张银票和两小块儿碎银子外，还有金钗和她老人家半年前丢失了的一块儿暖玉。
如果说那些东西都要推到戎姝柔身上去，让戎姝柔背了黑锅，这暖玉却是再如何也背不了黑锅的。
毕竟戎姝柔这么多年第一次回京，半年前的戎姝柔还在庄子上面吃苦受罪呢。
戎老夫人刚将那块暖玉拿起来放在手心中握着，便又看到了放在荷包旁边的纸条。
打开看过后，戎老夫人的心跳快如擂鼓。
“茯嬷嬷，这件事情不是老身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去后院问问老爷在哪个姨娘院子里呢，让老爷赶紧来一趟，别耽搁时间。”
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又被挑拨出了兴致，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戎大将军。大步流星来到慈心院的时候，神色会有多么难看。
“明日儿子还要上朝呢，这个时间唤儿子过来所为何事？”
戎老夫人看着地上的婆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马氏，才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戎大将军。
戎老夫人或许认不出那字是不是出自马氏之手，但不代表戎大将军也认不出。
迅速看完了纸条上面的字，戎大将军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将装着茶水的茶壶都给震得原地起跳了。
“马氏！你个毒妇！枉本将军如此信任你，竟是连娶正儿八经继室过门都没想过，将你扶了正！”
“这就是你作为将军夫人，作为戎家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不成！看来本将军得找个时间好好和马家人聊上一聊了！”
马氏的眼角狠狠一抽，可还不等她开口，便见到戎姝柔竟是静静地跪在了一旁，一个劲儿地用手抹眼睛。
“父亲，这样的字条，女儿在庄子上挖野菜根子吃的时候，也凑巧捡到了一张。”
戎姝柔将手里的字条递给了戎大将军，下一秒，戎大将军的大嗓门儿果然再度在慈心院的正厅里面炸开了。
伴随着大嗓门儿响起的，还有戎大将军走路重重的脚步声，和触碰到马氏脸颊响亮的巴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