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儿，我听说你在村子里捣鼓出了纸啊，你竟然会做纸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呢？”杜小花按照安排，第一个说话。
贺晴柔拿起面前的精致的栗子糕端详，微黄的粉末勾勒出一朵花的形状，以前她就最爱吃这一口。
甜糯……还补肾。
“我是在镇上瞎逛的时候，遇到的一个戴蓝帽子的道人教我的。”
杜小花迟疑，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可贺山是久经商场了，他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人家就把这样的技术教与你了？人家怎么不教与自家人？这造纸弄大了，可能挣不少银子的！”
贺晴柔很是无辜，扑闪着大眼睛问：“那大伯要是不信，我是从何得知这样的技艺呢？难道是我自己就会的？你要是不信我，那总得信那张纸吧？我就从小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干过什么去过哪里你还不知道吗？”
一大一小，斜着面对面，对视。
空气里流荡着一种利箭即发的气息。
贺山阴沉着脸：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你却会了字！你藏起来的东西可不少！
他突然想起了高逸然。“莫不是高家那小子教的？”
贺晴柔错愕，眼睛缓缓合上又张开，怅然地说：“大伯不信，自然是有许多理由的。现在不想找老道了，还想掘坟。若是大伯知道逸然哥的坟墓在哪里，烦请告知我一声，我好去给他上上香，说说这事。”
“他若是听到我的话，指定是会笑出声来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谁了……”
……
药谷。
“啊！额……啊！”痛苦的，压抑的粗哑的忍耐的男声在茅草屋里响起，门外绑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忍不住就想掀开门帘。
一只有些沧桑的手臂拦住了她：“陈小姐，还请莫要打扰陈老。我家少爷就看这回了……”
陈凌玲只好咬着自己的手，焦虑地等在门外。
而屋内，血腥味蔓延，刺鼻得人想吐。
“还不错，小子。你外公的恩情，老道算是还了！”老药师把自己的手放进有着特殊味道的水盆里清洗，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长桌上的少年。
他的脸尖瘦坚毅，眉眼都是苍白，额头沁出的汗，告知众人他做的梦并不是多美好。
……
“大伯，刘村长说了，既是我先出的方子，也带着大家做出来了，那就自然是要给我一些的，盛情，我却之不恭。”贺晴柔透过面前的那张扭曲的脸已经在想几分艾条要加几分红花了。
贺山却想不到面前的侄女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控。
这么些年来，他在这个家，顺风又顺水，全家都以他为头，都听他的话。
甚至，他现在还有美妾小儿，有两间铺子，有大宅子。
他受不了自己在小侄女身上碰到的任何的委屈：“四姐儿，你还小，这些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你是个小姑娘，怎可抛头露面？”
“大伯，我没有抛头露面啊，这些事情全都是贺景叔和村长去出头的，我就自己在家里拿自己的份例即可。”贺晴柔不爽他们的磨磨唧唧，直接站了起来。
“祖母，大伯，二哥，我有些困了，我先回去歇觉了。这午后就适合睡懒觉啊。还是自己一个人好，没人管，嘿嘿～”
贺晴柔就这般在众人的面前，直接就进了隔间。
她踏进去，突然又跑出来，做了个鬼脸：“我睡觉喜静，外面太吵的话，我会使性子的。”
杜小花&贺山：……。
贺知行：他也想睡觉。
贺晴柔能如此放心地睡觉，是因为她知道，所有值钱的重要的，都在她的空间里。
……
杜小花则去了厨房，跟林白云闲扯贺晴柔回村后的生活日常。
“柔啊，她最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草了，又晒又揉又捶的。欸！最好的是她还会做纸，几个小娃就爬上山，挖了一堆那个黑桑子的树皮回来，十几个娃儿都在祠堂那里倒弄，倒是都给她弄出来了，可真行！”
“现在我们全村就指着这个呢！村长吆齐了我们村里的汉子上山砍树呢！到时我们村就指着这个，给我们的娃儿都吃饱饭！”林白云整个人都有了十分的精气神，生活里有了盼头，人就不一样了。
“她怎么会这个啊，镇上卖的纸那可真贵啊，一刀就两百文啦！一张纸两文钱啊！”杜小花还是不信，拉着林白云就要她多说些有用的内容。
“那纸贵，我们都知道啊，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多高兴。我们以后能卖纸，那就可以给自家的娃儿去念书识字了，以后就可以做人上人了。”林白云还是不理解这个堂婶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这……不是大家都很高兴看见的事情吗？
……
“山哥，回来了？”贺景小心翼翼地站在贺山的隔壁，搭着手，额头上都还有砍树的灰。
“挺忙的呢，景弟。村子里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倒是也没跟我说一声，这样阿柔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这么多？这不好好的本来可以是我们贺家的东西，现在全变成了刘家拉头了！”贺山越说越气。
他不知道气自己没有提前问好贺晴柔，让贺晴柔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还是气自己到手的鸭子飞了。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现在的纸只有会念书的那一拨人在用，那就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做出来的纸，再普通，那都是有人买的！好的那就可以卖得更贵，差的自然有穷书生帮衬！
“山哥……这小娃子之间做的事情，我们也没想到它会成功啊……”贺景藏了私心，他完全参与到了这件事来。
但，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要他去上报？为何？
贺山明明白白地想要贺晴柔的银子，这份刚露出头的造纸大业。
贺景是一万个要帮贺晴柔的，即便贺晴柔并不知道。
“那你去出面，跟刘村长说，这份分成不合适，要我们都出面，我这个阿柔的养护人出面才能话事。毕竟阿柔还小，很多东西考虑不到。”贺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