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低着头，随着送水的丫鬟们退了下去。
王乐可坐在软榻上，软绵绵地享受着老妇的捶背捶肩膀。
“查。”
“是。”
连老妇也退下之后，她拿起桌子上那个漂亮的瓷杯，玩弄在鼓掌之中。
“会不会是你呢？”
……
贺晴柔一行人消费了五百两银子，这还是在崔家掌柜的打了骨折的情况下。
刘明燕坐在马车上，抱着面前的大包袱皮，一脸的戒备：“今日谁都不能靠近这个包袱，这里面的哪一件拿出去都得买好几个我了。”
她的小心翼翼，直让帮忙的小伙计笑道：“姑娘，我们这还算实惠了。若是那些精店里的一整套丝绸的下来，若还是大家所织，那不得几千两一套。”
“几千两！”她拔高了音量，实在是震撼了她的认知。
贺晴柔也觉得贵得不得了，那些富贵人家何其奢靡。
直到马车动起来，刘明燕都无法回神。今日所见所闻，已经是她认知之外了，更何况她也得了两套衣裳。
“我们还是寄希望于我们的两位举人大人吧，到时他们若是能够考中进士，分派个小官，呀，一级一级升上去，那不得我们明燕小姐过上滔天的好生活啊！”贺晴柔调皮地笑道。
王逸然依旧笑不出来，只一脸的沉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外面的冷风吹入车帘，把他发间的乌丝也撩了起来，平添一抹划不去的哀愁。
谢瑾知看见贺晴柔的眼神黏在王逸然的身上，眼帘垂下，便戏谑道：“那这是叫我们做大贪官了？我们君子做官只为天下百姓，可不能付之一腔热血在邪门歪道之上啊。”
“那自是不行的。好啦，说得我们好像把那金榜上的都收入股内似的。”贺晴柔被吸引回来注意力，笑道，“我们买多些能买的日常品，到时好去了京边县，我舅舅那里，看能不能有个新的生活。”
贺晴柔早就打算好了，去了京边县，如今十一月，距离明年的会考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她打算在那里光明正大地开个妇人医馆。
开个医馆，或者说养生馆。
在十里村总归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人质疑她是否是个妖怪。
古代的地域只差，差的更多的是信息。
车马很慢，一生只能见一次。
……
崔乐乐的身体被她斟酌着调整了一下药方和穴位，小少爷的身体倒是不需要多加调整。
正当贺晴柔想要启程的时候，崔乐乐满分不舍。
“少奶奶，高知府家有帖。”拂柳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的着急。
高？贺晴柔的心里一咯噔，眼神流转之间，就多了几分衬度。
逸然哥和瑾知哥在外院与陈志康切磋，明燕自己待在小房间里。
高家，却直接跨越他们，找上了她这个不好对付的。
啧，找明燕都好一些切入吧。贺晴柔挑起眉，好奇地挪到帖子上。
这是一封近闻就能细嗅到梅花香的花间帖，是上层之间交换邀请最常见的帖子。
崔乐乐展开一看，眼睛都眯了起来，有些危险地说：“阿柔姑娘的本事，我又没有透露出去，到底是谁？”
贺晴柔自己接了过来，只见上面说：“陈崔氏启，吾近日身子不便，年已七八，颇多烦扰。听闻府上贵客，妙手仁心，可请过府一叙？高王氏。”
“奇也怪哉！高王氏？”
“小姐，是高知府的高堂，往日里吃素礼佛，少走动。我们常日见的是高夫人高吕氏。”拂柳轻声提醒道。
“呀，她辈分高，我……”崔乐乐有点难办，又觉得如若是贺晴柔一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进了知府家是不是会吓到。
王氏一看就是要没知会吕氏。
“少奶奶，我去就好。”贺晴柔掏出自己的银针，笑嘻嘻地说，“谁也不敢对我这一手的银针下手啊。”
崔乐乐二人被哄笑了：“这倒也是。”
此时，门影外，一道小丫鬟低头快步走进来的身影，又撞入了她们的视线。
“说。”拂柳蹙紧了眉间，严肃地说。
小丫鬟恭敬地跪在地上，平稳地说：“少奶奶，二门外来了高知府家的马车，高老夫人急症，希请贺姑娘，过府一叙。”
过府，一叙。
崔乐乐与贺晴柔相视，都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如此的急促。
倒，有些像鸿门宴。
贺晴柔拿起自己的随身小药包，跟在拂柳的身侧一起出了门。
崔乐乐拿起桌面的白茶，却猛地把茶水摔倒在地上，眼神阴郁。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我陈家的后院漏得跟筛糠似的！
……
高府。
随行的老妇恭敬地扶着镇定自若的贺晴柔下了马车，拂柳站在下面，对着她挤眉弄眼。
贺晴柔经过她的时候，细声道：“拂柳姐姐在，我可就放心了。”
拂柳内心暗喜，但也是装得十分有规矩：“你这个小姑娘，身上倒是有挺多小秘密的。”
贺晴柔自然知道她是说什么，但是她只能闭嘴。
我滴个老天爷啊，天地良心，她也只是个身先士卒的替死鬼而已！
老妇可没有任何轻视她的心思，她恭敬的模样，就是告知高府的丫鬟小子们，这就是高老夫人的贵客。
而高大人、高老爷最是尊敬他的母亲的了，就连高夫人的一应待遇都没有高老夫人的好。
高府的院子也实在是大，她看得目不暇接，连连惊叹：“这样冷的天，还能有这么多鲜花。”
老妇依旧是恭敬的模样，浑身灰扑扑的，却是泛着流光的缎子：“我们家老夫人，一副慈悲心肠，吃素念佛，喜好花物。”
拂柳撇撇嘴，真想拧一下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我们陈家也有！”
贺晴柔小心地捏了捏她的手掌，拂柳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揶揄。
小丫鬟们同时向两边整齐排开，齐齐地向贺晴柔行了个礼。
而院子的正中央，一名白胖脸庞的，头戴两支素钗的老夫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贺晴柔没觉得有多奇怪，可拂柳已经心中讶异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