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随着最后三声枪响，叶飞辰终于完成了今天的第二十圈练习。
一整天毫不停歇的练习后，这次他终于累了，倒在场馆冰凉的地板上大喘气。
场馆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难闻的很，叶飞辰的嗅觉虽敏感，但也好歹在这么多年的训练当中习惯了这种味道，此刻他只觉得安心。
扣动扳机的手和一直在跑动的腿脚此刻也开始微微酸痛，冰凉的地板更是刺激着他的后背，汗水不断顺着身体流下去，暖着地板的凉，叶飞辰知道，只要自己再躺个几十秒，这地板也会如自己的身体一般烫了。
叶飞辰仰望着场馆的天花板，思绪又开始变得杂乱——不如说，他这一整天拼了命一样训练，就是为了防止他的大脑胡思乱想，而一旦休息，那些问题便会找到他，让他困扰、痛苦、纠结、窒息。
一周前，他同意了阎彩的包养协约。
那天他被带到这个大楼后，阎彩带着黑衣助理说走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呆在大堂里发愣，半个小时后才缓过神来。
起先他还怀疑，这是不是阎彩开的一个玩笑——一个独属于他的射击场馆，这怎么可能？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在场馆内慢慢探索，发现自己真的可以随意使用各种器材设施，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这样的训练环境比他在枪会呆着要好得多。
不是意志不坚定，只是敌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签署合约的时候他不敢抬头看阎彩的眼睛，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不清楚阎彩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签下这个“不平等条约”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好在阎彩没有为难他，签完合同后她便潇洒走人，暂且不说他想象当中的约会、玩乐，甚至上床，阎彩连“牵个手”、“摸摸脸”这种最基础的要求都没有下达。
阎彩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发现自己心底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惊慌地把这点失望埋得更深，假装自己没注意到过。
场馆里的空气很清新，完全嗅不到甲醛味，说明这栋大楼虽新，但也完工一两年了；楼内的设施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用来训练的冷凝发射器却能看出采购年限的差别，说明这栋大楼一直没有被使用过，但器材却在实时更新；更重要的是，这样一座完工了几年又完全没有被使用过的射击场管，却一尘不染，处处都是被打扫过的痕迹。
阎彩给他找来的这个训练场地，来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稍作休憩过后，他走出训练场，侧身躲过一个人想拍自己肩膀的手，自顾自走到饮水机前咕咚咕咚地喝水。
“不就是会打打玩具枪吗，干嘛每天摆一副很拽的样子。”黑衣男子倚靠在训练场外的墙壁上，嘴里叼着香烟，一脸鄙夷地撇过来。
叶飞辰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他淡淡地看向黑衣男子，说：“饮水机水没了，汤武你来换一下。”
黑衣男子名为汤武，是跟了阎彩好些年的助理兼保镖。在一周前签订协约过后，阎彩把他留了下来，说是要把他给叶飞辰当生活助理用。叶飞辰虽然对于有人涉入自己的生活非常不满，但这毕竟是给了自己训练场馆的金主的要求，他便一声不吭地答应下来。
听见叶飞辰的要求，汤武嘴巴一歪，骂道：“干嘛要我换，你不是男人还是你没长手啊？”
“她说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要你去办，如果你没办好，可以给她打电话告状。”
提到阎彩，汤武立马老实起来，虽然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跑去换水了。
虽然千不该万不该狐假虎威一个女人的威风，但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叶飞辰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这货稍微老实那么一点。
打发完汤武过后叶飞辰回卧室洗澡，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喷出来，像是要渗进他的头皮，把他脑子里污秽的想法冲洗干净。
水顺着他健硕的肌肉快速蜿蜒，浴室里烟雾缭绕，灯暖像酒吧角落里温柔的灯，他的心绪又开始作乱。
他不该在这个时间点遇见阎彩，更不该以这样狼狈的形象和卑微的姿态面对她。
他应该用最光荣、最高达的形象，手捧荣誉和鲜花，在她惊喜的目光中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本来这不是一件难事……
他望向自己受伤的手，即使是在今天的训练当中，他还是能感受到它的疼痛和僵硬。
他站在原地，越看自己的手，面色就越愤恨；越想起它平日的疼痛，心里的火便烧地越旺盛。情绪达到高潮，双眼漫上恐怖的红血丝，他用那只受伤的手攥紧拳头，对准了浴室坚硬的墙壁。
忽然，外面有电话铃声传来，膨胀的的情绪被“啪”地打断了。
甩甩头冷静下来，他匆匆套上浴巾，走出去拿起电话，也没看一眼就接听了。
电话那头，一个清亮地女声缓缓说道：“喂，你好，是这样的，你对象在我们酒吧喝倒了，麻烦你过来接一下谢谢。”
“对不起你们打错了，我没有对象。”
叶飞辰刚打算挂电话，却听见对面又传来一个哀怨、慵懒、醉醺醺，却又带着点愤怒的声音：“叶飞辰你个大傻叉！我不是你对象吗？定位发你了，赶紧过来，麻利地接我回家！”
这声音，不是阎彩又能是谁？
“大半夜的，怎么在外面喝酒？”叶飞辰打开免提，看到手机上无比熟悉、自己盯了五年却始终没有拨打出去的的号码，显示与自己正在通话中，他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想到自己签下的“恋爱合约”，意外地没有否认“我是你对象”这件事。
麻利地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几件衣服，跑到前台的篮子里去拿车钥匙。
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嘈杂，音乐吵得要命，阎彩沉默良久，电话那头才缓缓地传出她的哭腔：
“我等你好久了，快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