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你不要走!”
静谧的叶,屋外却不断传来刀剑相撞的刺耳声响,她有意地忽视那些熟悉声音的尖叫,可血腥味已经透过严密的大门扑过来,冰凉的地板冻得她瑟瑟发抖,悲戚和恐惧从灵魂溢出来,她却只能苦苦哀求着留下最后的温暖。
阎彩察觉到自己在做梦,梦到的是原主的过往。
原主呆在狭窄的暗格里,即使它冰冷黑暗,她还是卖力地往边上挤,妄图留出一个更大的位置进来。
她哀求道:“娘,你快进来,这里还有位置。”
面前的女人眼里攥泪,最终还是摇摇头。
“如果娘跑了,他们会拼尽全力去城内、城外搜,末了钱伯他们就活不了了。”
“彩儿,只有你,只有你要活下去。”
“一定要记得,过会儿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等到外面没声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可以出来。”
女人俯下身,最后吻了吻自己心爱的女儿:“彩儿,活下去。”
暗格被关上了,黑暗、恐惧与孤独将她淹没。她还能听见母亲的脚步声,所以也不哭,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那脚步声是她还能抓住的最后一丝安全感,她也清楚这声音将会逝去。
那些人闯进来,她听不清他们和母亲的对话,只是最后听见母亲清晰地一声尖叫。
她想要哭泣,想要尖叫,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母亲对她说,她要安安静静的,她要藏起来,她要活下去。
那些人走了之后,阎彩还睡在暗格里。
母亲说了,怕还有埋伏,所以她还不能出去。
还要等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很久很久是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在暗格里崩溃地晕过去,又从噩梦里几次醒来,最后又在恐惧中睡着。
她分不清梦与现实,直到肚子饿的受不了了,精神也被黑暗折磨到了极致,求生的本能才让她摁了机关,从暗格里逃出去。
外面其实没过多久,亮堂堂的,只是刚到清晨,她还能听见远处酒家的叫卖声。
直到昨天傍晚,娘还答应她,说今早要带她出去吃桂花糕、买新首饰。
她现在只能顺着血迹找娘的尸首,顺着它,看到娘最后爬到爹爹身边,但爹爹已经没有气力再将她拥在怀中。
满地都是熟悉的人的尸首。
明明昨天还在对自己笑。
……
阎彩从梦里醒过来,大脑剧痛,眼角还流下一滴泪水。
这是原主的记忆和情绪。
看来这次的小世界并不像以往这么简单,这副身体也不是往常的“路人A”,反而处处充满着特殊性。
阎彩将手放在心口:“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
心中的恐慌和焦躁感渐渐缓和下来,大脑的疼痛也逐渐趋于平静。
趁着天色还早,阎彩便坐在床边考量自己的现状和目前的疑点:
首先,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一定是被奸人所害抄了家,梦中母亲的相貌她还记得清楚,母亲手指的触感也仿佛亲身经历——那双手并非富贵小姐的手,指腹上裹着薄茧。
但原主家的装潢却相对华丽,父亲所穿的也是一般富商的衣裳。
再加上梦里的一些细节,不难推断出原主的父亲是个白手起家、把家族产业做强做大的商界人才,而母亲原是农家女,嫁与父亲之后一直很幸福。
就这样的一个家庭,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和他人结仇,又会是什么人杀了自家满门?
其次,作为被抄家的女子,自己又是如何在大街上遇到皇上,又是如何让皇上听自己讲话、甚至有魔力让皇上带自己进宫学习的?
第三,霍玄澈身上的香气说明他一定是自己的丈夫,他如今是什么身份,所谓“霍家”又是什么背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阎彩发现自己能过目不忘。
她自己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想当年在她还有系统的时候,倒是系统商城里有这么一项技能,但她没有选,只记得当时感叹了一声这傻叉系统的商城居然还有点有用的东西。
而如今,她却能清晰地回忆起昨天见到过的一切细节。
无论是阳光洒在地上光斑的形状,还是余光里叶子被害虫啃食的缺口,水池里那条鱼摆了摆尾巴,睡觉前床上还有几根没捻起的发丝。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所见所闻所感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能力不是自己的,那应该就是原主的。
原主向皇上说,自己很会读书,并不是空口白谈。
过目不忘的人不是一定学习好,但过目不忘这个能力对学习一定有帮助。
昨天放学时,那几个公子跑过来,恶狠狠地跟她说,过几日皇上会亲自过来检查他们的成绩。她不准告状,也不准出风头,不然有她好看。
阎彩自然不会听这几个霸凌者的话,当即怼了回去,把那几人气得咬牙切齿就要打人,结果他们神色忽然一变,飞也似地逃走了。
阎彩察觉到,是叶飞辰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这一世依旧是一副凶起来吓死人的面孔,眼睛也依旧是象征着不详的三白眼,加上他莫名而来的煞气,吓走那几人还是绰绰有余。
阎彩假装没察觉到他,径直走远,只在最后的拐角处,回眸与叶飞辰四目相对,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那几人虽然说的都是些威胁,但也给了阎彩过几天皇上会来考察他们学业的信息。
这几日,先把先生以前讲过的和将要讲的都给记下来准没错。有了这个过目不忘的能力,想要学习和复习都轻而易举。
其次,她还得和附近的宫女打好关系。
经过昨天的观察,阎彩发现自己和这些宫女的关系就像是普通的陌生人,想来是因为原主平时埋头学习并未想过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阎彩不一样,阎彩需要知道霍家的秘密,还想知道有关原主身世的信息,这就一定需要从这些宫女口中套出话来。
正巧这时有一位宫女进来,给阎彩送一天的餐食。
小宫女一袭荷色裙,头插素钗,脸蛋圆圆的,带着点婴儿肥,几颗不明显的雀斑点缀在浅色的皮肤上,衬地她像瓷娃娃一样可爱。
光是看面相,阎彩便知道,这姑娘是个没啥心机的。
她就是自己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