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长大了。
在国师的辅佐下,他也像顾墨螳一样成为了一位优秀的政治家,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条装着狼毛的项链,一直被他挂在颈间,每当他被政务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他便会用双手将项链捧起,虔诚地祈祷,希望阎彩能给他带来力量。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根狼毛真的有神力,这样的祈祷很有效,每次都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状态,拥有继续精准执政的能力。
就这么过了十几年,他也从当初的小伙子成为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中年国王。
所有人都憧憬他、赞扬他,不管是友方还是不知好歹的敌人,没有人不认可他作为国王的政治策略和作为战士的勇猛与强大。
大家歌颂他,就像在很多年前,大家歌颂顾墨螳。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英雄,在内心深处,却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学子,一个小孩。
十几年过去了,顾墨螳和阎彩甚至都没有回来看过一次。
他太想念他们了。
在大多时候,他和很多教众一样,歌颂他们创下的神迹,歌颂他们的赫赫功绩,甚至歌颂他们的爱情,感恩他们曾经在这个国家降临过。
可到了夜深人静,他感到孤独的时候,他的双眸就会流出痛苦的泪水,双手紧紧地攥住项链,他痛斥两人的薄情,痛斥他们甚至不愿意寄回一封薄薄的信件。
他明白二人的苦衷,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阻止自己脑中的思念和怨念蔓延。
终于,他决定任性一次。
将政务全部推给年迈的国师和儿子之后,他踏上了前往北山的路。
越往北山走,猛兽的实力就越强大。
最开始,他还能从容面对,哪怕到了北山边缘区域时凭借一己之力勉强打败了五十级的高危险猛兽时,他还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来北山的正确的决定。
但等他上了北山,面对几十只一百级打底的猛兽的追赶时,他吓得七魂六魄全都飞了,要不是在关键时刻项链忽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他一定逃不掉。
躲在冰封的山洞里,他瑟瑟发抖。
这不仅仅是因为火魔法石用完的寒冷和食物耗尽的饥饿,还有对山洞外猛兽的恐惧。
瑟瑟寒风从窗外洞口灌进来,他不由得裹紧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厚毛毯。
可这张厚毛毯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寒冷,他只能将自己蜷成一个球,在心理上安慰自己这样能暖和些。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疑自己要死了。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哪怕阎彩的项链发出光芒让他在猛兽的爪下逃过一劫,他也终究没能活过北山的气候啊。
他好想念阎彩柔软的毛,好想念顾墨螳的循循教导,好想念国师,好想念子民。
要是能暖和一点就好了,要是肚子能有点饱腹感就好了。
真是可笑,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要死在这无人的山洞里,成为一座无人问津的冰雕。
意识越来越微弱,气息也渐渐变薄。
模糊中,他好像出现了幻听。
“刀疤,你确定你感受到了阎彩的气息?”远处传来很低很低的女孩子的声音。
“千真万确,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阎彩的气息。”这句的声音像个大叔。
女孩子娇嗔道:“真的假的,怎么别的狼都说没有,偏偏你说有。”
“你这是在怀疑我不成。千楠,你可是我带大的,我哪一次骗过你?”大叔明显不服。
“明明就骗过,小时候还说你是我爹,稍微大点之后又说我得把狼王之位让给你这样才对族群好,净扯谎话。”
“那、那是因为——”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看看阎彩到底有没有回来,刚刚这周围都已经找过了,还只剩这个山洞了——可这么小一个山洞,以阎彩的体型也钻不进去吧?”
“还是进去看看吧,万一有点什么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开始怀疑,这到底是自己的幻听,还是说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
他看到一个女孩,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和由又长又厚白色狼毛编织而成的大衣。女孩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红扑扑的脸颊和圆圆的脸蛋看上去特别可爱。
而那女孩的身后,站着三头白狼。
果然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死前还能在幻象中看到三头白狼,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