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芒袭来的时候云谣就察觉到了危险。
她本能地想要躲避,可是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闻得一股异香入鼻,她竟然就动不了了。
即便她调动周身真气想要突破,依然无济于事。
而她的匕首和剑锋所指向的两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眼眸微沉,刹那之间做出了判断:立即从云谣的锋刃之下后撤,然后汇集真气,一左一右冲着云谣打了过去。
云谣依然不能动弹。
望着逐渐逼近的危险,不仅她体内的沈薇吓到闭上了眼睛,就是云谣自己也不禁唏嘘:要死了吗?我云谣今日就要死了吗?死在这里?死在这两个无名小卒手中?还真是……讽刺啊!
云谣没有害怕。
但是内心全是不甘。
不甘心就这样死,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不甘心许多事都没结局,更不甘心至死都没再见到爹爹一面。
虽然她也不知道爹爹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但是她从不相信爹爹已经死了。
因为那是她的爹爹,是从小一直精心教养和呵护她的爹爹啊!
还有娘亲。
她虽然不理世事,一味地只知道吃斋念佛,但是但凡是和她以及弟弟相关的事情,娘亲从来不含糊。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小弟云渺和妹妹云歌。
小弟云渺品学兼优,如果不出错,将来肯定能高中进士,成为朝中的栋梁之才,同时也成为云家第一个晋升仕途的人。
可是云家如今的情形,能容他安然到高中进士吗?
至于妹妹云歌……
怕是更艰难了。
因为歌儿她并不是娘亲生的,而是爹爹和冯姨娘所生。
不管为着什么,娘亲都不会站出来护着她。
加上她的亲娘冯姨娘又是那样的性格,几乎和半个云府的人都不和。
若是她云谣不在了,歌儿是不是要开始受欺负了?
哎!
这人世,还真是有太多太多她放不下的东西啊!
刹那之间,云谣想了许多。
可是身体依然不能动弹。
在身后的寒芒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方才那个吹笛人和抚琴人的掌风已经到了。
三方夹击。
云谣就是立即恢复了自由,想要完美避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何况她完全动弹不了了。
她凄然地笑了一下,无奈地选择了承受,可是……
“云谣,你干什么呢?危险,不知道避吗?”
随着一道愤愤的责骂声从耳边传来,云谣只觉得腰间一轻,整个人被人带着偏了几寸,堪堪避过了身后袭来的东西。
跟着右边砰的一声,两掌相接。
是景修。
他见带着云谣来不及躲闪了,只得硬着头皮接了右边吹笛人打过来的一掌。
然而这一掌接下来了,左边那个抚琴的掌风也已经快要打在云谣的身上了。
景修见势不妙,立即抱着云谣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接下了那一掌。
掌声落时,世子爷景修又是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吐了一地,血沫子更是染在了云谣的衣裳上。
“景修……”
云谣双目震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家伙,竟然为了救她拿自己的身体去接别人的掌?
“没事……小爷我命硬,死不了……不过云谣你记住哦,你云三小姐云谣欠我景修一条命!”
那一掌下去,云谣感觉他的肋骨都要被震碎了。
因为死生同契咒的缘故,她能感受到景修侧背上中掌的地上此时正在火辣辣的疼,像是烈焰焚烧,要将整个人吞没一样。
是圣毒门的圣毒掌!
那刚才那股子异香就是圣毒门的地狱香。
圣毒掌极其阴狠,中掌者先是烈焰焚烧般疼,约莫半个时辰后化作白虫撕咬一样痛,再后来又痒又痛。
如果三个时辰内不把毒气和这股子掌力逼出来,中掌者就会在反复的折磨中死去。
其中的过程十分痛苦。
可是他竟然一声疼都没喊,还嘻嘻地冲着她笑。
然后在她的手中轻轻地划开一道口子,往她的血口子中放了一条毛茸茸的虫子。
云谣还有点儿纳闷,下一瞬竟然发现自己能动弹了。
她知道这是景修的功劳。
但是她已然顾不上旁的。
无比认真地回了一个‘好’之后,开始快速判断周遭的形势。
很显然。
那两条巨蛇只是被景修打趴下了,还没死。
这两个黑衣人又功夫不凡。
景修如今受了伤,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疗伤;而以她一个人的实力,等巨蛇醒来后只怕难以敌过这二人二蛇。
当今之际,先保住自己和景修的命要紧。
旁的事回头再算。
这样想着,云谣已经做好了打算。
在抚琴人和吹笛人再次袭来的时候她猛地催动全身的真气,然后将手中的匕首及长剑同时快速地掷出,用最快的速度给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
然后架着景修,半背半扶着他趁乱跑了。
“没想到你堂堂云三小姐还知道跑啊?我以为你会昂首挺胸战到最后,然后慷慨激昂地说:来吧,要死姑奶奶也要拉够垫背的!”
确认已经跑远了,被云谣架着的景修不理会侧背上烈焰焚心一般的痛处,反而同云谣开起了玩笑。
云谣无语。
她只是行事风格乖僻了些,又不是傻子,又不是莽夫。
轻重缓急不知道怎么取舍吗?
这家伙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没头脑的蠢货?
“你能把你的嘴闭上吗?你感受不到你身上的伤有多严重吗?再不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疗伤,就算你这条命勉强保得住,你这一身功力只怕也要废掉大半。”
云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天生不爱说话。
对于这个小嘴儿叭叭能说的景修,有时候是真的烦。
但是人家方才救了她。
这份恩情,她不能忘。
所以还是要找个好地方给他疗伤。
权当是还报他的救命之恩了。
景修得意地笑了起来:“闭上了多无聊?横竖说话也说不死我,何况我听你这么说,就是打算替我疗伤救我了对吗?那我更不用担心了!”
“……”
云谣服了他的神逻辑。
完全不想理他了。
目光开始四处搜寻远近各处,专心致力于找一个可供她给景修静心疗伤的好地方。
可是没成想被她架着的男人又开口说话了。
他在云谣的耳边轻声地说:“云谣,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没见过魏王吧?你的那个未婚夫魏王其实是个十足的大草包。他全身上下除了魏王这个身份和他那张脸勉强还有点儿优势之外,其他地方我觉得完全配不上你。不如你考虑考虑,和他把婚退了,然后嫁给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