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安为云舒请大夫看病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霍文君的耳中。
尤其是当霍文君听到是专门调理生养的字眼时,脸都绿了,心中一口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她也曾是名动安溪的大美人,是世家争相求取的千金小姐。
在霍家、在王府,她都曾风光过。
如今却成了自己丈夫眼前的透明人。
不管她怎么做,丈夫眼里都再也看不见她了。
这府里一个个做妾的都爬到了她的头上。
这口气,霍文君咽不下。
就在她即将发火的时候,苏嬷嬷带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大都是补品,笑着说是王妃亲自为世子妃挑选的。
霍文君只能含笑谢纳。
可是送走苏嬷嬷之后她却哭了出来,趴在床上大声恸哭,孟嬷嬷和霍文君从霍家带来的两个婢女祈年、寒星劝了许久都没用。
丫鬟祈年瞅了心疼,揉了揉霍文君的肩。
“姑娘,您别难过了,王妃和王爷不是还是挺看重您的吗?昨日刘侧妃之事王妃也只是斥责了刘侧妃,没有说您半句。今日王妃又特意挑了这些补品给您,可见对您的重视。所以咱不难过好不好?”
“不难过吗?”
霍文君凄然一笑。
她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所谓补品,心更加疼了。
“孟嬷嬷,祈年,寒星,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们如实说,王爷王妃偏袒我是因为看重我,还是因为看重霍家?”
一句话问出,孟嬷嬷、祈年和寒星彻底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霍文君猛地吸了一口气。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儿,哀伤道:“一个女人得不到自己丈夫的爱,连个孩子都没有,不过是仗着娘家的势力才得以保全。倘或有朝一日霍家……”
“姑娘别胡说,霍家会一直站在您的身后的,至于孩子,您还年轻,总能生出来的!”孟嬷嬷劝道。
霍文君却笑了起来。
笑得有些难看。
她哽咽道:“世子爷连我的房门都不进。生,我怎么生?我一个人生得出来吗?”
“姑娘……”
“姑娘,世子爷他也是一时……”
“姑娘别难过……”
三个人都想劝自家姑娘,可是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
霍文君似乎也不想她们劝。
她打断三人道:“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姑娘……”
“出去,我真的想好好静一静。嬷嬷,带她们出去!”
“是,姑娘。”
孟嬷嬷应了一声,领着祈年和寒星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屋里又响起了霍文君的哭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哭了。
打从云舒流产以来,这屋里的哭声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响,隔三岔五,总要来上一回。
孟嬷嬷是将霍文君带大的老嬷嬷。
祈年和寒星是陪着霍文君长大的。
三个人对霍文君的感情都非同一般。
退出去之后,听着屋里的哭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脸的心疼,最后她们齐整地将目光落在孟嬷嬷的脸上,似乎在询问孟嬷嬷的意思。
“嬷嬷,咱们要不要和家里说说?”
孟嬷嬷闻言,连忙摇头,“不可!”
“嬷嬷……”
“别说了,当年咱们就是鬼迷心窍才让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当初咱们没有替姑娘在夫人面前诉委屈,没有把那些事儿都告诉夫人,夫人和二少爷就不会那么做,那个孩子兴许就不会死,世子爷也就不会如此怨恨咱们姑娘。所以……”
因为这事儿,孟嬷嬷一直在后悔。
祈年和寒星何尝不是?
她们听着屋里的哭声,越加不敢乱来了。
毕竟霍家的行事方式她们是十分清楚的。
若是霍家知道,只怕是直接要弄死云舒。那时候世子妃和世子爷的关系怕是真就到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可是世上之事就是这么巧。
孟嬷嬷刚阻拦住祈年和寒星,她们身后就蹦出几条人影来,是霍家二小姐霍玉莲,她的身后还跟着丫鬟长盈和绿意。
她耳朵微动,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拧眉问孟嬷嬷,“所以什么?所以你们是打算瞒着家里了?就这样任由人家欺负到我们家头上?”
“二姑娘,也不算是欺负。毕竟那云舒对咱们世子妃一直是毕恭毕敬的,处处守着规矩,从无越矩之处。姑娘伤心是因为……因为世子爷替云测妃请了大夫调理生养,并不是云侧妃欺负了姑娘。”
孟嬷嬷忙劝霍玉莲。
生怕霍玉莲会闹出什么事来。
霍玉莲闻言,冷眼瞥了一眼,“最好是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瞒了什么,仔细你们的皮!”
霍玉莲狠狠地训斥了几人一顿,而后将自己的丫鬟也留在了院子里,自己一个人进了霍文君的屋子。
看她那个样子,孟嬷嬷总有些不安。
不过许久没见她出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们家这位二姑娘可不像她们家姑娘那样稳重,这位二姑娘和二少爷性子差不多,都是个不怕事大的主儿。
***
打从流产之后,云舒郁结于内,身子一直没大好。
总是绵软无力。
到了冬日,更是手脚冰凉。
来葵水的时候肚子还疼得厉害。
没成想才吃了姬大夫的一帖药,浑身都感觉轻快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就连晚上睡觉都踏实了不少。
这么久以来,她头一回没有在梦中梦见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没有在梦中见那孩子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找娘亲。
是以从王妃处回来后,云舒精神大好,正说要好好谢一谢姬大夫和景王世子爷,就听见身边的妹妹忽然喊了一声,“姐姐小心,有蛇!”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