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想那妖物,
会不会是这位终日相伴的娇娘。
她对我所有事物悉数了解!
本就让我奇怪,
而且我与娇娘在那镇子河边相会,
是那么的突然。
我在河边踏青,
娇娘正好不偏不倚地与我撞个满怀。
并百般献媚,
这份造作的情谊?
我怎能不知呢?”
……
“于是郎君从那时起,
对我百般推辞,
便是劝我离开。
我怎能就此离去?
我看着缠病一身的郎君,
是又怨,
又恨!
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血肉!
但又于心不忍,
我本就与他朝夕相伴,
自然对他所有事物悉数了解。
可是我,
如今到手的爱恋!
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了?
我更不知?
何为妖物?
只不过他是人,
我是猫,
而我如今是人啊!
就这样,
看着他的身子日益孱弱。
我不禁地想到了,
那山上的仙灵!
我便带着郎君,
到那山上老树之下,
祈福安康。
直到有一天,
那只麋鹿又出现了!
我紧忙向前述说我的苦楚!
谁知道,
那麋鹿却在我心底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相物殊途,
我是猫,
他是人,
我贪图着情欲,
便是要与他厮守。
我现已是人,
却又害他如此病态。
早知如此,
我到底是做一位守着病态患着相思的病人,
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
还是,
做一只猫,
常伴他,
此生到老?)
我恨,
我怨?
如这山中仙灵早知如此结果,
为什么要玩弄于我!”
“于是,
我看着娇娘对着那棵老树稀嘶低里地抓挠着,
吼叫着,
不由得心生怜悯。
我自然不知道他就是我丢失的猫,
而她为我病态,
一直常伴身边,
怎么赶都不离开。
如果是何妖物,
我也不至于活到今日,
更不至于她为我做出如此之多。
以至于现在甚至失了神智!
我看着那只麋鹿和老树,
叫着娇娘的名字,
告诉她,
此生与她相识已是知足。
不必在于强求。”
“我听到郎君说出这样的话,
内心感触动容,
心想是我害了他。
于是,
我告诉他,
是我害了他,
只要我离开他,
他就会好起来。
我也并没有说自己就是那只猫。
于是,
我嘱咐他保重自己,
我便是离去了。”
“我看着娇娘跑入森林之中,
怎么呼唤也不肯回来。
心底里也是落空一般,
躺在那老树之下,
那只麋鹿,
用一枝上的树叶,
喂我些水饮,
不知不觉,
我便昏睡过去。
当我醒来,
身体已是好转,
再去看大夫,
他也称此为奇迹。
我便知,
我的病情是好了。
但是,
我的心病却日益加重,
想起与娇娘昔日的时光,
也是寝食难安。
我的猫丢了,
娇娘也走了,
就剩我一个人。
我便想,
向娇娘一样,
到那棵仙树之下祈福!
希望她能够回到我身边。”
“我在深林之中,
看着郎君每日来此树下祈福,
求我平安,
报我归来,
实在是于心不忍,
又不能看着他因我而殃。
现在想想,
如果郎君能回复往日的时光该有多好,
爱慕他的女子众多,
如果不是我,
他也不至于落得此番下场。
如果我还是只猫,
常伴在他身边,
又有何妨?
于是我见他终日来此,
我始终未能露面。
直到……”
“直到我白了头发,
终身如此,
一如既往地来到树下祈福,
眼看我剩余的时光不多了,
她终于出现了!
我们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她的模样一直没有变化,
而我已经垂败老矣。
我知道了,
她真的是妖物。
可是,
钟情一人,
是何又何妨呢?
倒是我苦尽一生,
不如,
我在当时相伴而终。
我便对她说,
是人是妖,
有又何妨?
苦了我终老此生,
如今相见又何用?
能回我青春,
与终身相伴?”
“我知他终日来此,
却铁了心与他分开,
我虽是人形,
却已是妖祟,
见他白发,
对我来说,
不过是转瞬之间的时光?
知他命已垂暮,
更是恨自己,
为何如此愚蠢,
不知他心意。
我便告诉他,
我便是那只走失的猫!
为了爱他,
变化了人的模样!
却害他如此。”
“我终究知道了她是妖祟,
却还是我那走失的猫?
几分心酸,
几分欣喜。
可是,
我事到如今,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光。
就在她决定,
与我老朽相伴之时,
我看着她依然靓丽的容颜,
我却抚顺着自己苍白的胡须。
已知,
今昔也不是往日。
……”
他们说道此处,
互相抚慰着对方,
娇娘这时,
展露悦色,
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
那棵仙树开了口!
问我:
是否后悔变成人的模样。
我思前想后犹豫片刻,
回答到,
我不后悔,
只是我不知,
会害了他。
仙树又问我,
如果把我变回原来的模样,
我是否能够接受,
我说能够接受,
我已经体验过人来的爱情。”
“于是,
仙树也开始向我说,
是否后悔认识娇娘,
我说不后悔。
它又问我,
那我是否会为了她变成一只猫呢?”
我们听着如此光怪陆离的故事,
也是吃了一惊,
这猫郎君说道这个问题的时候。
似乎想了很久,
猫变人,
是成妖成精,
人变猫,
那便是成魔啊?
六道之中,
人甘愿为畜,
乃是自甘堕落,
当属修罗道!
“我不愿为了她变成一只猫,
但是我愿意为了情,
甘愿做一只猫。”
“那你们二人是否现在的心愿是什么?”
娇娘看着白发苍苍的郎君,
泪眼婆娑地说道:
“我希望,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与君常伴,
何需此生?
便是我那情欲害了你我。”
“我希望,
娇娘别再内疚自责。
缘分早已天注定,
与你共情不由己。
看着你这副难过的模样,
我倒是甘愿,
你是人,
我是只猫,
怎可见得你如此委屈?”
“好,
那就如你们所愿!”
“于是我们夫妻二人,
娇娘变成了现在人不人猫不猫的模样。
而郎君,
长出了猫耳猫尾,
也恢复了青春的样子。
我们看到彼此这般模样,
始终还是有一丝顿疑,
但是,
我们最终接受了这样的赐福!
感谢山中仙树给与我们二人的恩惠!
至此,
我们在无病患衰老,
终身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