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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看书 > 现代言情 > 重生归来,我成了未婚夫长嫂 > 第18章 笑里藏刀

陆怀远动作很轻,将玉佩收入怀中,没擦脸上的雨水:“我才疏学浅,年少不知事,愧对师门,辱没了老师名声。”

“太傅如今年过古稀,德高望重,就连陛下都对老太傅敬重有加。放眼朝野,能有资格称太傅一声老师的,不过你和刑部侍郎邓遥两人,足以见陆大人胆识过人,自有过人之处啊。”

薛朝暮挤兑得不过瘾,手指轻轻敲着石桌,好整以暇瞧着他:“只是陆大人这样得太傅珍重喜爱,外放几年官绩考核年年优良,早该平步青云,怎么入仕五年,才只是五品郎中,若不是薛家案子闹得大,太傅临时点你去协查寻证,只怕陆大人的官位还够不上这么大的案子吧?”

“是。”陆怀远将帕子叠放整齐,放到石桌上,又退回到亭子石阶边,轻轻笑着,“所以说辱没师门,惭愧之至。”

“但陆大人有本事,能耐大,硬生生从协查混到了主查,在薛案中横刀立马,杀伐果决,薛家倒台,陆大人就是大功一件,怎么如今还不见晋升的旨意下来呢?”

薛朝暮自顾自说着,她将帕子绕在手指上打转,帕子上沾染些酒气,还有清雅的墨香。

“陛下自有定夺,为臣者,做好分内之事足矣。”陆怀远应答道。

“太傅这次倒是不急着给爱徒铺路了?”薛朝暮目光悄无声息凌厉起来。

朝中官员这么多,刑部还能缺个查案子的人?

何至于就让陆怀远一个管礼制的去摸刑部的案子,这手未免伸得太长,摆明了是太傅放手让陆怀远在薛案上立功扬名,找个由头把他提拔上去。

只是一个月过去了,陆怀远的官职未动,除了些金银赏赐和口头嘉奖,宫里硬是没点别的意思透露出来。

陆怀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倏地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瞧着薛朝暮:“官居高位也是臣子,陛下才是天下之主,圣意不是我等能揣测的。薛家落罪,陛下不也还是力排众议,留了薛大人在朝为官吗?我官位动与不动,并不稀奇。”

他又把话绕回薛家上面,薛朝暮活动活动脖颈,不和他再绕弯子:“先说什么生意吧,答不答应要看我心情了。”

放王掌柜离去,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主动权在她手里,此时她可以稳坐钓鱼台。

陆怀远想要再从中探寻些消息,那就要看她赏不赏他这个脸面了。

遑论什么生意不生意,事成与不成,全在她一念之间而已。

陆怀远却笑道:“此事嫂嫂一定有兴趣。”

“陆大人这话有意思。”薛朝暮直了直身子,“我一个深闺妇人,平素喜欢的不过是胭脂钗环俗物,陆大人那里,能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事情。”

疾风狂卷,树梢叶被吹落,又被骤雨踩进泥泞。

雨幕如瀑,陆怀远唇边笑意悄悄淡去,他仰头看一眼天空,明月不见,乌云当空。

“王掌柜死了。”

轻轻的字眼随风卷入无边黑暗,薛朝暮陡然站起来。

“你说什么!”

陆怀远凝望着薛朝暮的惊容,耐心地讲:“我让区明暗中看着他,昨晚他醒来就回家去,白日里照旧去了铺子,没见什么人,对夜里的被劫只字不提。就在今晚入夜前,他府邸莫名起了一把大火,暴雨之前有狂风,风助火势,不等潜火兵来救,整个府邸就烧干净了”。

“无一人生还。”

“潜火队都来不及救?”薛朝暮稍作思索,冷笑道,“潜火队训练有素,这火起得蹊跷,就算风助火势,也未免烧得太快了吧。”

陆怀远轻轻嗯了一声:“更像是起火时,有人借灭火之名纵火,是吗?”

“陆大人。”薛朝暮突然叫他,“如你所说,起火之时,区明也在附近吧?”

她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陆怀远遣人纵火,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王掌柜一死,死无对证。

诬陷薛家的人,大可高枕无忧。

“不是我。”陆怀远旋即一笑,对她的猜忌并不意外,“嫂嫂若听我说完做的是什么生意,就不会疑心是我了。”

薛朝暮扬首不语,静听他讲。

亭檐雨摇晃着扑在陆怀远后背,月白色的长衫已经被雨浸成墨色。

经寒冬的风一吹,薛朝暮看着,都替他觉得冷。

陆怀远神色依旧,似乎不识冷暖:“王掌柜死了,但是区明从他旧府奴仆口中打听到,他在检举薛彻之前,和户部主事贺纯过从甚密。”

“户部掌土地户口,财政赋税,他一个商人和户部官员来往,并不稀奇。”

“确实如此。”陆怀远道,“可这贺纯,并不是科考入仕,他三年前,走了废静妃薛氏的门路才谋得官职,自己能力倒是也不差,如今才能混到户部做主事。”

陆怀远说着,便停了。

但薛朝暮不消他继续说下去,心中就清明了七八分。

王掌柜若是想办妥自己的户籍文书,交好的贺纯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但贺纯是静妃手下的人,为什么会帮诬陷静妃娘家的商人办事?

退一步讲,贺纯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王掌柜推倒自己的靠山?

要么,是王掌柜手里捏了贺纯手中的把柄。

不然,只能是贺纯指使王掌柜诬陷薛彻,帮他改头换面,也不过是为他自己遮掩。

陆怀远继续说:“贺纯既然受静妃恩惠,何故反咬一口,推薛家入水?静妃倒了,他的遮阴树就断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威胁我?”薛朝暮扬手把帕子摔到陆怀远脸上,“陆大人不是一直装得温良和顺吗?这就把自己的爪牙露出来了?”

王掌柜没死,她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

往后就算牵扯到官场中人,等那时,她和薛彻关系定会有所缓和,大可以把这些实证交给薛彻。

白纸黑字呈上朝堂,就算有房太傅保着陆怀远,他身为主查,也难辞其咎。

但如今,薛彻还沉浸在亡妻之痛,她进薛家门都难,王掌柜一死,贺纯被牵扯出来,她想再继续查下去,能倚靠的——

只有眼前这个眉眼温顺,爪牙锋利的笑面虎。

“我没有威胁嫂嫂,这是在同嫂嫂商量。”陆怀远把帕子捡起来,掸去上面的尘土,“生意不做也不要紧,往后如何,都在嫂嫂一念之间。”

不做?

言辞恳切,滴水不漏。

但这真是薛朝暮能做得了主,说不做就不做的?

笑里藏刀,绵里带针。

陆怀远微笑颔首,负手而立,刀枪不入。

短短一夕间,有求于人的竟然变成了她,而陆怀远稳立高台,推她在泥沼里挣扎,现在又笑着向她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藏锋刀落在她脖颈,这哪是生意,由得了她?

“好啊。”薛朝暮反而笑了,“自家人说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不过站在一条船上,有些话还是要先问清楚,倘若一朝船覆,陆大人有太傅保着,我一深闺妇人,恐怕要万劫不复了。”

这买卖倒也做得。

同在一条船上,他若有所行动,祸害薛家,她也能提前防备。

陆怀远也笑:“嫂嫂请讲。”

“陆大人,往前是阳庄大道,前途无量。可你为什么又遽然回首,非要在阴沟里载舟,翻薛家这桩污糟的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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