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当然是人人都心怀鬼胎
夜晚未至，天色昏暗，暴雨倾盆，狂风大作。
有哪些人心怀鬼胎？
听到这个问题，卫左短促地笑了下，意味不明的笑声里裹挟着寒风冷雨，令听者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
他看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枫树，唇角微勾。
当然是……
人人都心怀鬼胎。
大少爷马修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庆幸。
二少爷怀特眼里对父亲的嘲讽。
老管家怪异的态度。
至于韦克利男爵自己，卫左想起方才对方认真盯着大小姐尸体看时眼底浓烈的愧疚之情。
那是一种加害者对被加害者的愧疚。
什么情况下一个父亲才会认为自己对亲生女儿来说是加害者呢？
这听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话题。
“抱歉，打扰了，请问韦克利男爵大人，您想好怎么处理大小姐的尸体了吗？”
小说家戴维一改之前的社恐自闭，他平淡看着伤心欲绝的韦克利男爵，语气冷静至极：“在还没有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的情况下，正确做法应该是让现场保持原样。”
“只是……”
长发男人抬头看了眼天空：“雨这么大，再多的线索也被冲没了，我个人认为还是先将大小姐的尸体找个地方好好安置比较好。”
老管家收起脸上的冷漠，也跟着劝道：“是啊，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大小姐回家。”
韦克利男爵没有回答，他疲惫地看了眼两位神情各异的少爷：“你们的姐姐死了，你们不想说些什么吗？”
老人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大少爷低下头，声音沉重：“对于姐姐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管家说得没错，父亲，当务之急是让姐姐先回家。”
“姐姐向来爱美，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肮脏的泥土上。”
他抬头看了眼地面上的女尸，又好似不忍心般飞速别过脸：“而且我听仆人们说家里的电话线都被被剪断了，门也无法打开，想必那个凶手就躲藏在暗处……”
“或许我们应该先回到古堡里，让仆人们好好搜寻一番，再做定夺。”
大少爷意有所指地说：“父亲，家里还有您请来的客人，他们的安危也很重要。”
二少爷忽然冷笑道：“呵，难过？我看你高兴大姐就这么死了吧？”
“怀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二少爷有些烦躁地扭了扭脖子，“几天前不是还说让大姐不要赖在家里吗？”
“你应该挺高兴少了个……”似是接下来的话涉及到什么古堡的隐秘，青年及时收声。
他直勾勾地看向大少爷：“那天你们两个吵完架后大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
“那位画家说大姐已经死五天了。”
“而恰巧，你跟大姐在五天前吵过架。”
面对二少爷的刁难，大少爷没有生气，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没记错的话，五天前你也和姐姐吵过架，还差点动手。”
“比起怀疑我，大家更应该怀疑你这个品格恶劣冲动易怒的二少爷。”
哪怕有外人在，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贬低着自己的亲弟弟。
两个人不像兄弟，更像是仇人。
现在不过是下午两点过，天空却阴沉得宛若下午五六点，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毕竟你可是能将理查得那种人介绍给自己亲姐姐的人。”
大少爷讽刺地笑了笑：“我想这个世界上都很难找出像你这么恶毒的弟弟了，我真想给那位好好讲讲你是怎么对待自己亲姐姐的。”
理查得？
这又是谁？
从未听过的陌生人名让卫左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重要，也许对方与大小姐卡薇娜的突然死亡有关系。
理查得这个名字一出现，原本傲慢无礼的二少爷面色僵硬，好半天才不甘心地反驳：“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吗？你早就知道那件事，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留给旁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大少爷脸色不变：“再怎么样，是你将理查得介绍给姐姐的，这一切是因你而起。”
他微笑道：“我想这世上如果真的有鬼魂，那么姐姐晚上一定会过去找你这个好弟弟的。”
“有你这种人，真是克里维家族的不幸。”
此刻的大少爷马修仿佛完全遗忘了周围还有外人和仆人，毫不客气地对弟弟怀特说出各种恶毒的话语，全程都面带微笑。
假如不听内容，还以为他是在夸人。
“我真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弟弟。”
二少爷还想再继续说话，却被骤然提高音量的韦克利男爵。
“够了！”
韦克利男爵愤怒地咆哮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滚回自己房间里给我好好反省！”
“还有，以后在红枫古堡里，谁也不准提起理查得这个人！”
说完，他恶狠狠瞪了一眼二少爷怀特。
二少爷顿时低下头。
大少爷最先反应过来：“抱歉，父亲。”
说完便转身朝古堡那里走去，走之前不忘给韦克利男爵与大小姐的尸体鞠躬。
见大少爷离开，二少爷也跟着离开。走之前他抬头偷偷看了眼站在尸体旁边的谢难南，眼底恐惧一闪而过。
“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
吼完那一番话后，韦克利男爵如同被抽去所有精力般瞬间变得萎靡起来，他疲惫地对老管家招了招手：“接下来的事情交由你全权处理。”
然后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朝古堡走去。
老管家恭敬地点头道：“好的，男爵大人。”
说完便开始指挥起周围的仆人们。
谢难南若有所思地看着二少爷的背影，凑到卫左身边低声道：“我还以为这种副本里的npc复活后会失忆，他看起来还记得我。”
“也许是本能反应。”
卫左并不在乎二少爷记不记得，他拧眉看着被雨淋湿的谢难南。
“先回去换件衣服，你不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吗？”
“有点。”
谢难南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到面前人柔顺的白金色长发上：“你这个头发是角色自带的还是用道具弄的？”
五八在卫左脑海中骄傲道：“都不是！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
卫左暗暗叹气。
就说你是在我身上玩换装游戏吧，还嘴硬。
“我听陆双鲤说你之前当白玫瑰时是银白色的微卷长发，回去后能让我看看吗？”
钢琴家伸手撩起游商的一缕白金发丝：“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应该把昵称改成奇迹左左。”
因为以后多半会经常换发色完全说不出自己不喜欢这个的卫左强颜欢笑道：“不用改，你现在这个昵称就够丧心病狂了。”
比世界第一的公主小左还荒谬的昵称真不多。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没有左左吸我就要死了。”谢难南含笑一字一句说道，“我说的可是事实。”
卫左只觉得自己额头青筋直跳。
他真心实意地问：“你平时下副本时，被别人看到你头上顶着这行字，不会觉得尴尬吗？”
“有什么尴尬的？”
谢难南真情实感地疑惑道：“室长顶着那种变态昵称都不尴尬，我这个本来就变态的怎么会觉得尴尬呢？”
卫左哽住。
好半天他才干巴巴道：“六。”
是自己太低估谢难南的脸皮厚度了。
离他们两个不远的沈斯轻笑出声，显然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谢难南眼神瞬间冷淡。
他拉着卫左朝古堡那边走去，全程都在若有若无地挡住男人看向青年的视线。
沈斯暗红色的眼眸蒙上一层冷意。
要不自己当次好心人，也算是补偿，帮西里恩处理掉这个碍眼的钢琴家？
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不到两秒，就被男人摁回心底深处：算了，游商跟钢琴家十有八九是现实里认识的朋友，他看起来很重视这个人。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西里恩自己去做。
卫左与谢难南二人回到古堡里。
他们并没有在一楼看见先回来的玛莉安等人。
二人刚走到楼梯旁边，一个女仆急匆匆地走到两人面前。
女仆弯腰低头道：“您好，卫左先生，韦克利男爵大人邀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闻言卫左扭头对谢难南说：“那你回去后先洗个热水澡，记得出来后把头发吹干，我处理完韦克利男爵那边的事情就回来找你。”
“嗯，好。”
卫左跟着女仆往二楼走去。
二楼所有房门紧闭，看不出异样。
女仆敲响书房门：“韦克利男爵大人，卫左先生到了。”
“进来吧。”
女仆打开门，做出请进姿势：“请。”
卫左进入书房，门被小心关上，书房里只剩下坐着的韦克利男爵与站着的他。
韦克利男爵板着一张脸，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阴森的光芒。
“卡薇娜绝不可能会自杀，她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孩子，这座古堡里肯定藏着一个虎视眈眈想要毁灭这里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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