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让我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韦克利男爵的态度很强硬。
他坚决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自杀，并且坚定地认为红枫古堡里藏着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对方想要毁灭这里。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卡薇娜绝无可能自杀。”
说到这里，韦克利男爵像是承受不住般抬手扶住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我可怜的女儿最是怕痛，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如果不是因为园丁今天发现了尸体，不知道我可怜的女儿还要在那冷冰冰的地下呆多久……”
“她喜欢漂亮而温暖的东西，怎么能忍受自己被随意埋在那种地方？”
“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卡薇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赌气这么多天都不离开房间呢？如果我早点发现异常的话……”
韦克利男爵悲痛不已地捂住脸。
坐在沙发上的卫左仰头看着天花板。
眼底毫无波澜。
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撒谎也没有演戏，句句属实，心里也是真的难过。
可只要回忆起那时自己看到的愧疚，卫左总觉得韦克利男爵现在哪哪都不对劲。
加害者与被加害者。
而且这种伤害不是一般的严重。
“总之，请你务必找出杀死卡薇娜的凶手！我愿意将那份遗产的90%赠送给你作为报酬！”
老人的声音愤怒而坚定。
卫左陷入沉思。
好家伙，你是半点没考虑过我找不到那份遗产的可能啊！
左手尾指上的恶戒温度还在降低。
韦克利男爵很好地隐藏起了自己杀意，只可惜能感应到恶意的恶戒轻而易举便戳破对方假面。
要我找遗产、找凶手，找完还要杀我灭口。
你确定红枫古堡里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不是你自己吗？
“请您放心，我会努力找出凶手和遗产的。”
有些心不在焉的卫左再次将目光落到韦克利男爵身上，随后便发现对方眼神不太对劲，似乎带着古怪的茫然，甚至有点涣散。
可能是女儿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大，导致精神上出了些许问题？
无人开口说话，卫左开始胡思乱想。
书房里莫名变得安静。
卫左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韦克利男爵说道：“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
老人这才回过神般摆摆手：“去吧。”
青年转身走向书房门。
将要拧开门时，他扭头看向韦克利男爵：“冒昧问一句，两位少爷跟大小姐关系很差吗？”
虽然是问句，卫左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只不过是想听听作为三人父亲的韦克利男爵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而老人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韦克利男爵长长叹气道：“只是孩子之间一些寻常的小摩擦而已，现在卡薇娜死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不愿多说的意思。
也是很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卫左没有追问，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把书房门关好，游商转头便看见穿着黑色风衣正靠在走廊另一边墙上的沈斯。
对方见人从书房里出来，对他笑了下。
卫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冷漠。
阴魂不散的家伙。
沈斯却仿佛没感觉到对方的排斥般，语气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说：“这是韦克利男爵大人第二次单独与你在书房议事了，他似乎很重视你。”
“与你无关。”
卫左没搞懂沈斯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他觉得对方好像在没话找话。
“沈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青年出于礼貌地微笑道：“我想沈先生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吧，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有时候真怀疑沈斯的任务和游商有关系，不然对方怎么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
“确实有任务。”
男人没有如卫左想象中继续纠缠，他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意：“但也确实没有浪费时间。”
不是，你任务还真和游商有关系啊？
听到这话，卫左面色有些古怪，他可不想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一个危险人物。
“是吗？”
鉴于还未从沈斯那里感觉到杀意与恶意，卫左师出无名，也不方便对他动手，只能拿出压箱底的装傻大法：“但是商人的时间很宝贵，我就不跟您浪费时间了。”
说完便目不斜视地抬腿走向楼梯。
沈斯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转身拉开书房的门走进了书房。
那边的卫左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楼梯拐角处有两个女仆正在聊天。
他探身看了眼。
正是上次那两个讨论古堡已经延迟半个月没有发工资的女仆，此刻她们正用抹布擦着墙上的挂画表面玻璃。
“哎，我听他们说凶手还藏在古堡里！”长发女仆用手肘怼了下旁边的短发女仆。
她面露紧张：“我们不会也有危险吧？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回房间里呆着吧！反正我们都多久没领工资了，偶尔偷懒也没关系的！”
短发女仆擦玻璃的动作变慢，犹豫道：“其实我觉得没有凶手，大小姐是自杀。”
“为什么啊？自杀怎么会在土里埋着呢？”
长发女仆不解道：“而且大小姐有什么理由要自杀呢？”
“会不会和一年前那件事有关系？”短发女仆猜测道，“大小姐不是以前经常因为那件事和韦克利男爵大人吵架吗？那段时间我常看到她哭着从书房里跑出来呢。”
一年前？
卫左蹙了蹙眉，这时间线怎么还越拉越长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意味着他如果想要找出真相，中途会遇到更多困难，甚至于面对信息丢失的问题。
长发女仆小声地说：“那不是因为大小姐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是被韦克利男爵逼走的吗？后来对方给她寄信过来，大小姐就没再闹过了。”
“听说那位先生在外面赚了很多钱，没多久就要回来娶大小姐了。”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短发女仆：“五天前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大小姐才会跟两位少爷吵起来，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未婚夫？
理查得？
卫左不知怎么就将这两个角色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为什么总是要去欺负大小姐呢？”
“唉……假如珍妮夫人还在，肯定会特别特别难过的。”短发女仆惆怅道，“她肯定不会像韦克利男爵那样任由两位少爷欺负大小姐。”
“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长发女仆见她难过，转移话题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大少爷吗？怎么现在总是说他坏话？”
“那是以前！”
短发女仆急急反驳道：“自从看到大少爷把大小姐气哭后，我就不喜欢他了！”
她失落地低头：“大小姐那么温柔，和珍妮夫人一样美丽温柔，哪怕那时候她那么痛苦，不吃药就会变得很疯狂，也从来没有苛待过我们……”
“呜……”短发女仆吸了吸鼻子，“大小姐为什么会死呢？她还那么年轻。”
长发女仆安抚她道：“想开点，大小姐是和珍妮夫人一起去天堂了，她们会在美好的天堂里特别幸福地生活着。”
“真的会吗？”
“会的。”长发女仆肯定地说。
然而短发女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我觉得自从珍妮夫人死后，就只有老管家和女仆长对大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韦克利男爵眼里只有钱。”
“幸好大小姐的未婚夫还算不错，不然韦克利男爵大人……”
眼眶通红的米娅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你们在讨论什么？”
她看起来很痛苦，脸色苍白如纸，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米娅冷声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这里议论韦克利男爵大人的家事，就请离开红枫古堡！”
两个女仆吓得不敢吱声，瑟瑟发抖的样子像两只小鹌鹑。
米娅擦去眼角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水，放缓语气道：“你们先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清理。”
长发女仆当机立断拉着短发女仆离开。
在两人离开后，米娅沉默站立了几分钟，才捡起水桶里的抹布拧干，全程动作僵硬到宛如生锈的机器般。
抹布一下一下擦拭着玻璃外壳。
米娅的眼泪如掉线珍珠般不断落下。
终于，她丢下抹布，双手用力撑住墙壁，低着头小声哭泣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米娅才仰头大口呼吸，哭至红肿的双眼被灯光刺激到睁不开，大颗大颗的眼泪却还是往外涌着。
她看起来比大小姐的父亲还要伤心数倍。
米娅没有再继续清洗，她拎起两个水桶开始朝楼下走去。
在路过某处时，她扭头认真地看了眼墙壁上某幅画作。
卫左看不见她的表情。
女仆米娅离开后，他迅速走到那幅被对方关注的画作前面。
是那幅用普通画框装裱的画。
画上的少女仍然用慈爱目光看着小腹，但这回卫左不再感觉少女很陌生，反而觉得画中人的面容看着很熟悉。
他站在画前认真看了很久，终于能确定画上少女的眉眼与米娅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画里的人是米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