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失忆这点小事
五八跟卫左聊天时很少一心二用。
它认为这样不尊重对方。
但现在它看着哪怕失忆却还是在无意识中对自己流露出亲昵的卫左，没忍住思绪飘飞了一下。
它完全没想到宇宙狂欢会敢对卫左动手。
但事实证明，这群傻逼东西总是能隔一段时间就精准踩到它的雷区，并且还在里面翩翩起舞。
卫左进入副本时，因为小女孩的话，它还以为是萱萱在副本里出事了，然后对方的满幸运值帮助她找到了卫左这一线生机。
但进入副本后，五八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在脑子里跟卫左说话时对方压根就不理它。
刚开始以为对方是在生气，秉持着虽然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但哄人最重要的理念，五八低声下气地哄了好久。
还特地翻出了系统01传来的那些资料。
比如：《哄女朋友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如何与青春期的叛逆小孩交流》、《恋爱秘籍（人类与非人类通用版）》、《老师与学生之间应该这么相处》、《男朋友也是需要哄的》、《母爱有声音，父爱有时候也应该震耳欲聋》、《成为万能系统的第一步》……
五八看得满脑袋问号。
它感觉系统01对自己和卫左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误解。
但由于情况紧急，就算觉得怪异，五八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这些书上面的方法，特别认真地去哄了卫左。
“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说什么都行，骂我也行，不要不说话。”
“我错了。”
“不要这样，可以吗？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骂我，可以吼我，不要不理我……”
当时还没发现卫左表情不对劲的倒霉蛋五八苦哈哈地哄着人，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拿给对方。
虽然它没有心这种东西。
五八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回应。
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的“笨蛋”系统思考着自己最近到底干了什么让宿主不开心的事情，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总之，不会是卫左做错了。
卫左怎么会有错呢？
肯定是它或者其他人做错了。
五八一边胡乱地说着甜言蜜语，一边想着要不要跑去把“无辜”的全球逃生游戏打一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卫左拿出手机。
五八是能够用大范围的上帝视角的，但它更喜欢跟卫左共享视角，或者用小范围的以卫左为中心的上帝视角。
但不论用哪个视角，它都注定会看到卫左正在搜索的那些问题。
【总感觉脑子里有其他人在说话，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独居是不是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脑子里有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还感觉这个声音有点亲切……去医院一般挂哪个科？】
【治疗精神病一般需要准备多少钱……】
【不需要出门也能工作的工作（合法的，能日结最好）……】
五八：……？
这一刻，五八明白了什么。
不是生它的气，也不是在和它冷战。
是忘记了它的存在，以为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声音是幻想，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
理智和智商终于再次占领高地的五八给卫左进行了全身检查，意料之中地在对方精神海里发现了一股怪异且莫名有些熟悉的力量。
仔细分析了一下能量后，五八硬生生气笑了。
它就说自己他妈的就在卫左身边，怎么会察觉不到异常。
宇宙狂欢会那群傻逼居然用从它这里偷走的那一缕核心能量来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妈的神经病吧？
拿这股能量做什么不好？
拿来给封印抹除卫左的记忆？还只抹除跟它有关的记忆？
有病吧？是不是有病？
越想越觉得这群傻逼真他妈是天才，愤怒的五八当即就想过去冲去打架。
但想到卫左，它又迅速冷静了。
不行，失忆的卫左更需要24小时认真看护。
不然鬼知道那群“天才”又会想出什么歹毒又有病，还特别恶心人的东西。
说实话，哪怕是当初被关进“牢笼”，五八都没有这么恶心过。
附着在卫左精神海里的那缕核心能量被加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想要取出还不破坏精神海是一件难度系数相当高的事情。
更别说眼下还有其他加成。
譬如卫左精神海还没有修复好。
譬如它还没有梳理融合完自己的能量。
譬如……
总而言之，宇宙狂欢会这次给它弄的绊子远没有“牢笼计划”危险，却远远比“牢笼计划”要歹毒和恶心人。
五八被恶心得想他妈一拳锤爆这群贱货。
它不管这些家伙真正目的是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记得所有人，却唯独不记得五八的卫左。
只有自己。
只剩自己。
如果不是有挽救的机会，五八能当场发疯。
它深恨这种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五八避开卫左冷静了一会儿，把肯定是知情者的全球逃生游戏抓出来打了一顿，虽然对方嘴硬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表示卫左进副本这事跟它没有关系。
但五八还是打了，并且决定等能量融合完就把宇宙狂欢会总部给炸成废墟。
而彻底恢复理智后，五八突发奇想，决定重温一下当年跟卫左绑定时的场景。
然后它就被果断拒绝了。
面前的卫左跟回忆中的卫左不太一样。
回忆里初遇时的卫左如同一潭死水，一口枯井，一个漂亮精致的木偶娃娃，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什么无所谓的绝望感。
面前的卫左尽管也平静如水，却隐隐透出一种生机。
五八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只是失忆，不是重来一次。
那些已经刻进骨子里、深入灵魂的习惯、感情，会在无意识中出现。
哪怕卫左没有一丝一毫跟它有关的记忆，但它这些年跟对方的相处是真实存在的，那些喜怒哀乐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记忆会骗人，身体本能不会骗人。
卫左不记得五八了，但现在的卫左是五八费尽心血、一点一点用爱浇灌出来的。
记忆消失了，感情却没有消失。
想通这点，五八心中怨气就没那么重了。
它并不是会拘泥于过去的性格，
失忆这点小事，是暂时还是永久，都没关系。
因为他们是不会分开的，他们可以创造出新的回忆，新的属于卫左和五八的回忆。
所以它对卫左说：“和我绑定吧，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会陪你闻春天的花香，会陪你听夏天的蝉鸣和风声，会陪你吃秋天的果实，会陪你看冬天的雪，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彼时卫左安静地看着窗外，漆黑狭长的凤眸里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像是对这些话无动于衷。
可五八实在是太过了解这个人了。
以至于哪怕对方只产生了很轻微的一点情绪波动，它也能察觉到。
它无比确信，卫左心动了。
世人都说：“说不如做，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可卫左需要的不单单是做。
面对他，不但要做，还要说。
你要怀揣着真心，反反复复地告诉这个受到孤独诅咒的人，你永远不会离开他，你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你要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因此本来想友好一点的五八在被卫左再三拒绝绑定后，并未放弃，而是直接像当年一样以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进驻了对方的生活。
不过了解卫左归了解卫左，它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不想再听到拒绝的话也是真的。
五八完全、丝毫不想听到卫左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声音。
这很合理，因为它从遇到卫左时就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强势、暴躁、过分固执、行事狠厉，喜欢不择手段只为达成目的，一直都是它的代名词。
只是它害怕卫左讨厌这样的……
“叮——”
突如其来的短信铃声打断了五八的思绪。
它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卫左身上。
另一边，卫左拿出手机解锁，熟门熟路地点开短信。
【（蛛网直播间）恭喜你成为号直播间的主播，直播间将改名为“卫左”，请主播卫左积极制造节目效果、努力营造娱乐氛围，为直播间的观众们带来更多乐趣，以下是蛛网直播间主播应注意的事项……】
短信很长，卫左粗略看了一遍，总结下来就三点。
一、除非死亡，在直播正式开启后，主播将无法和蛛网直播间解约，在非特别情况下也无法关闭直播。
二、除非死亡，直播间的一切收益包括观众打赏等都属于主播，可随时提现。
三、主播需要以观众的喜好为主，尽力满足观众的一切要求，让自己的直播间获得更多点赞，加油成为唯一一个蛛网直播间的主播。
卫左收起手机，对这个处处透出诡异的蛛网直播间的警惕心不减反增。
光看这段短信的表述，一般人是感觉不出有哪里不对劲的。
大多数人都只能看到风浪底下闪闪发光的金钱利益，却看不到拥有摧拉枯朽之力的巨大风浪。
“我想再看看直播间。”
他如今已是主播了，再不情愿也必须积极起来，谁知道长期不直播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比如……死。
卫左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死。
五八如他所愿解除了对直播间的屏蔽。
弹幕少了很多，卫左忽略掉那些让他摘口罩的弹幕，开始观察眼前的屏幕。
半透明的屏幕左上方显示着数字：245。
应该是直播间的观众人数。
屏幕右上方有一个红色小爱心，后面跟着数字17，没一会儿17变成了15，随后又变成16，最后又一下子降低到10，来来回回，反复横跳。
这是什么？
卫左按下心中疑问，看了眼手表时间，该吃饭了。
五八忽然在他脑子说道：“给你点了外卖。”
嗯？
现在系统这么智能的吗？
晚上十点。
最近总是很疲惫的卫左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刺骨寒意在房间里悄然扩散。
在寒意侵略到床边时，床上的卫左猛然睁开眼睛，眼神清醒，完全没有刚醒时的浑噩茫然。
他坐起身，脊背不自觉绷紧。
正前方，直播间不知何时自动打开了。
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彩色弹幕，弹幕一条接一条地快速翻滚着，时不时会有打赏的特别提示一闪而过。
——我嘞个乖乖，这是哪里来的小漂亮？
——很忙，嘴一个，下次再来看你。（冷酷）
——不是你们也妹说主播跟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啊？快点给我老婆点赞！老婆要是没了我今晚就爬下水道暗杀你们！
——呜呜呜我恨死你们了，谁来救救我老婆，他看起来好脆弱好可怜好无助……
卫左眼中的冷漠逐渐变成了迷茫。
这些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时他听到五八充满讽刺意味地冷笑了一声。
后面对方好像还说了些话，但是他跟之前一样没有听清楚。
不明所以的卫左静静注视着狂热的弹幕，试图从中寻找到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的注意被一个数字给吸引了。
与弹幕无关。
是直播间屏幕右上方的爱心后面数字。
-7521。
卫左虽然对蛛网直播间还没有那么了解，但根据短信、弹幕的话，他大概也能猜到这爱心代表着“点赞数量”之类的东西了。
他也没做过主播，但他直觉点赞数量为负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数字还在增加。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点赞数量就从-7521变成了-8691。
卫左轻拧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如春天野草般迅速增生。
要出事。
直播间的观众们注意到了卫左的异常，从刚才开始就疯狂刷屏的弹幕宛若同时得到什么指令一般瞬间停止，屏幕清空了好几秒。
房间里的寒意更重了。
卫左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准确来说是半透明屏幕后面的墙壁。
他记得，那里原来没有……挂着照片。
忽然，一条弹幕慢悠悠地飘过。
——哦豁，看来不是笨蛋美人啊。
谢谢嘟咕阿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观众老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