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梳洗，已经是三天后了。
林子衍换上官服，坐在床边，将手里的簪子给戴柯佩带上。
他摸着戴柯的发髻，直到苏青的声音在外响起，“主子，该上朝了。”
林子衍这才收了手，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
朝堂。
林子衍站在前排位置，低着头不发言。
直到皇帝说起，“近期京城周边，莫名出现荒芜景象。”
“如今国师远游，无法为此状况解惑，可有人愿自请前往查看？”
以前的岐风国就荒芜一片，如今开始回归初始状态，明显是因为戴柯的死。
他们误以为是天神责罚，纷纷将头埋低，不敢掺和此事。
只有林子衍高喊，“臣刚进内阁，还未做出功绩，臣愿意领命调查，还请陛下首肯。”
之前林子衍就表现出了不俗的能力，只是为了维护戴柯的名声，才没有重用他。
如今戴柯也去世了，加上戴柯生前嘱托，皇帝自然没有理由再打压林子衍。
“好，那就由林爱卿去查，若是查清缘由，重重有赏！”
“谢陛下！”
从朝堂回来，林子衍迫不及待的赶回房间，见戴柯还静静躺着，他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抚摸着戴柯的脸颊，嘴角扯起难看的笑容，“他们还想查清缘由，还想回归原来的美好？”
“可他们逼死了你这个带来福泽的人，又怎么可能回归从前？”
说着，林子衍晃神，“你说，我让那些愚民，给你陪葬如何？”
“那些人云亦云的愚民，就不配得到庇佑，他们就该死掉才对，包括皇帝！”
他越说，双眸就愈发猩红，浑身带着暴戾气息。
“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让他们所有人，都下去给你赔罪。”
此时的林子衍，早就因为戴柯的死，而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他现在只想带着所有人去死，越多越好。
-
一个月后的御书房。
皇帝面带愁容，迫不及待的询问，“爱卿可调查出缘由了？”
林子衍将一份地图递上，上面用朱砂色标注了路线。
“回陛下，臣这些日子仔细调查，发现只有京城周边，出现了大面积干涸的景象。”
“臣也找过熟练农耕的百姓，说是因为周边没有水源支撑，导致大面积土壤干裂。”
“而地图上，就是臣制定好的，最适合修建大坝，南水北调的路线。”
皇帝看着地图上的路线，愁容更甚，“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若是想修好这条路线，少说也得三年五载，甚至更久。
“确实，但京城周边水资源稀缺，若是持续干涸下去，难免百姓会多想。”
“而臣刚上位，也没做出什么贡献，此次工程，臣愿意献出全部家产支持。”
皇帝内心动容的说，“你有心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陛下决定好了吗？”
皇帝虽不想修建大坝，可眼下的干涸太过诡异，若是不采取自救措施，很可能被百姓误会成天神责罚。
一旦扯上天神，再小的事情，都会成为国之大事。
“好，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带领工部实行，若有困难及时上报给朕。”
“臣明白。”
雪竹院。
林子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自言自语，“柯柯，这条大坝修建路线贴近村庄，尤其是京城的住宅区域。”
“你说，我边修边埋藏炸药，等通水后炸毁大坝，淹死这些人如何？”
说着，他摸到戴柯手，十指相扣，“可是这项工程工部也参加了，我不好做手脚，要不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想到办法，带着这些愚民给你陪葬。”
他抚摸着戴柯冰凉的脸颊，喃喃，“你身体太凉了，总是暖不热，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他拿过帕子，掩住口鼻，重重咳嗽两声。
看着帕子上浓重的血迹，他深吸了口气，“肯定是屋里太凉了，我去烧火。”
他端来火盆，坐在火盆边烤热身体，再上床将戴柯搂进怀里，“我给你暖暖，暖暖就不凉了。”
明明知道没用，可这种行为，一做就是六年。
-
“回禀陛下，大坝已经通水，工程完美竣工。”
御书房里，林子衍禀报着进度，皇帝看着图纸，倍感欣慰。
“朕就知道，你绝对能做好。”
“既然通水，周边可曾减少干涸的迹象？”
“莫名干涸的迹象，确实少了一些，但治愈速度缓慢。”
闻言，皇帝说道，“这些年，百姓对干旱之地颇有微词，得尽快将这些地方治理好。”
“陛下，这种干旱非一朝一夕能治理好，但我们可以找个理由，安抚百姓。”
“什么理由？”
“眼下大坝刚修建完成，加上马上就要到祭祀日了，不如邀请全城百姓参加，共同祈福，也能借天神的名义安抚他们。”
皇帝眼里一喜，“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国师不在，其余人安排祭祀，朕也不放心。”
“这样，召集全城百姓，以及安排祭祀场地的事情，就由你全权监管，务必要办好。”
“臣明白！”
回到雪竹院。
林子衍像得了奖状的小孩儿，一一跟戴柯叙述着令人开心的事情。
“柯柯，我有了杀那些愚民的办法了。”
“我这些年，借着开渠的名义，从军部得了大量炸药，只要将这些炸药埋在祭祀地点，就能将所有人炸得灰飞烟灭。”
“明日、不，今日我就安排人，去埋藏那些炸药。”
“马上，我们马上相见了！”
他兴奋的说着，汇报着，床上听着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
她一如睡着般，恬静，美好。
身上穿着的服饰，是他这些年空暇时，亲手为她缝制的。
他将她装扮成最漂亮的娃娃，可始终得不到笑脸。
如果让人知道岐风国新任首辅，竟然抱着一具尸体过了六年，怕是要惊吓到所有人。
他在戴柯身边躺下，六年的劳累，也令他的病情日渐加重，都需要靠猛药吊命的地步。
他微微张合苍白薄唇，沙哑喃喃，“很快了，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