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被调离明光殿的边缘游走，她千盼万盼才盼到江晏宁回来，此时此刻就连皇上也得靠边站。
“素心，快与我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素心眼眶微红，“那日船爆炸，我被一户渔夫救起，辗转遇到了张总管，就跟着他回来了。”
“渔夫？那家人怎么样？都是好人吧？”
江晏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了李家村那帮人，她实在是不得不以恶意来揣测这些素心遇到的人。
毕竟，素心长得也不差，又是个弱女子，若是有人见色起意……
素心赶紧摇摇头，“没有，那渔夫一家对我确实很好，就算是有些别的心思，我拒绝了，他们也就作罢了。”
听了素心的话，江晏宁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房间里，两个人坐定，还来不及休息，张玉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把这些时日的事情都灌输给自家皇上似的。
“皇上，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这些天奴才这心都悬着的……晚上眼睛都不敢闭……”
景湛知晓他这婆妈的性格，赶紧打断他前面铺垫的部分，“……张玉成，如今宫中是谁在主事？”
“太后娘娘。”
“边境可有异动？”
一谈到正事，张玉成也正经了起来，“皇上，龙船爆炸之后，龙虎大将军请旨，想要回乡探亲。”
“太后娘娘将此事压下了，言说您和嘉婕妤并未出事，而是在养伤，不便被打扰，不过此借口已经用了一个月，近日来朝中流言四起，似是有人在质疑太后娘娘此举是心有不轨。”
都是聪明人，这话也不用说得太清，景湛的脸色严肃起来。
为什么在龙船爆炸之后，这位镇守边关的龙虎大将军就提出了回京？
甚至是在当天，皇上生死未定的时候。
都是浸淫官场的政客，这种举动有多惹眼，难道他萧世尧不知道？
可是，萧世尧是与他一同再一个师傅手下学功夫，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朝中大臣久见不到皇上，自然是会怀疑皇上到底是否平安无事，可如今皇室根本无人有资格继承大统，太后母家陈家更是势微，在这种情况下，太后所做定是为了皇室着想。
若是一心一意为着大启的，就该闭上嘴巴，而不是去怀疑太后。
景湛沉下脸色不说话，江晏宁也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承受。
她记得前世，景湛平定叛乱之后，亲自去见了萧世尧最后一面。
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但景湛那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江晏宁印象太深刻。
尊贵如皇上，何时露出过那幅神情。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不得不处置萧家，只留下了德妃一介女流。
谁都知道这是圣上仁慈，德妃就算活了下来，圣上也不可能再宠幸她，更不可能让她生下留有萧家血脉的孩子。
德妃自己也清楚，因此最后还是自绝而死。
萧家满门，无一人留下。
这件事对皇上的打击也很大，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江晏宁轻轻地回握景湛的手，眼神温柔地望着他。
景湛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寒了的心也慢慢回温。
他知道江晏宁的意思，她是想说，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他了，她也还在。
再抬头时，景湛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去信给母后，朕马上启程回京，让她务必稳住朝中局势。”
虽然与太后之间有嫌隙，但大事上，母子两还是一致对外的。
张玉成领命去了。
江晏宁犹豫了一会还是道，“皇上，太后娘娘她……对你还是很好的，或许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
景湛默了默，“没什么误会的……”
“只不过是她对我始终有私心罢了……”
景湛的话语里带了无限的惆怅，甚至还有几分怀念。
两辈子了，江晏宁还是不知道这对母子之间有什么矛盾。
只得沉默。
“折腾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我们大概明天就要启程回京了，船上休息不好，你现在还是多睡睡。”
他这么一说，江晏宁也有些倦了，只觉得昏昏沉沉，连日以来的疲惫突然就蔓延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景湛担忧地瞧着她，“你脸色有些苍白，要不要找素心来瞧一瞧？”
“不碍事，就是没睡好罢了。”
江晏宁摆摆手，起身往床榻走去，“那臣妾就小睡一会，皇上若是有事尽管叫醒我。”
才走了没两步，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江晏宁及时抑住自己口中的惊呼，“皇上……”
下意识搂住景湛的脖子，景湛对她这种亲近信赖颇为受用，甚至掂了掂，“轻了不少，回去之后让御膳房给你好好补补。”
江晏宁低下头，轻声呢喃，“才没有轻呢……”
将人放在床上，掖上了被子，景湛刚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皇上，您不跟我一切歇一歇吗？”
景湛一挑眉，“爱妃竟然这般热情……不若还是等晚上再……”
“才没有！只是单纯的睡觉！皇上想到哪里去了！”
“朕好像也没说别的吧？爱妃怎么这般着急？”
江晏宁涨红了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怀念起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皇上了。
景湛秉承着不能把人逼急了的原则，及时收了手，“朕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你先睡，朕一会就来。”
江晏宁已经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撑到这会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想再劝劝却有心无力，“那皇上早点回来休息……”
“嗯。”
景湛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平缓，轻轻地走了出去。
等江晏宁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天都黑透了。
景湛点了个灯拿着什么东西在看，见她醒了，忙放下书，走了过来，“醒了？”
他亲自倒了一杯水，喂着江晏宁喝了下去。
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素心在一旁喜上眉梢。
瞧皇上和娘娘这相处，这皇后之位，娘娘也是能争一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