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亮,储秀宫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着一直没给她们安排寝殿,除了已经搬出去的姚夏柳,还剩下两个人在储秀宫住着。
“小姐,今儿要去见元贵妃了,这要怎么打扮才好?”
舒杉月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怎么都行。”
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乳娘又要来敲她脑袋,“怎么就什么都行?这万一要是太过张扬,惹了贵妃娘娘不快,您这日子不就难过了吗?要是太过不起眼,贵妃娘娘以为您不上心,又怠慢您,这都是讲究的呀!”
而且,现在元贵妃怀孕了,不方便侍寝,指不定要找一个人来固宠。
新人是最好用的了。
没有任何势力,懵懂无知。
保不齐主子被贵妃娘娘瞧上,倒不失为一个助力。
只是以她家小姐的心性儿,这些东西她肯定不屑一顾,说了也白说。
舒杉月不知道她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弯,被她这一番言论弄得沉默了,这怎么就去请个安,还有这些弯弯道道?
“那就中规中矩吧。”
她本来就是要中规中矩的意思。
等丫鬟给她收拾好,奶娘又拉着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人离开储秀宫。
出门的时候恰好瞧见了符悦畅。
便顺便打了个招呼。
往常她和符悦畅虽说不算太熟,但好歹一个屋檐下,无聊之时还是会一起说说话什么的。
倒也不算太生疏。
只是,今日符悦畅怎么瞧都不对劲。
这眼下乌青,遮都遮不住。
整个人透着一种单薄。
昨天见她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呀。
舒杉月皱眉,“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符悦畅瞧着挺心大的人,可实际上胆子不大。
说实话,舒杉月都有些担心她因为不想惹麻烦,生病了还死扛着不传太医。
她一问,符悦畅又有些委屈,眼眶渐渐红了。
她实在是很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可……
犹豫再三,符悦畅还是转过了头,“没事,舒姐姐,咱们走吧,再晚了,怕惹了娘娘不高兴。”
她摆明了不想说,舒杉月自然也就识趣地不问了。
“好。”
两个人一块儿到了明光殿。
出乎意料的,江晏宁早早地到了,坐在上首。
没有想象中的下马威,没有看似温和但笑里藏刀的针锋相对,一切都很正常。
贵妃娘娘只是在她们到的时候扬了扬眉,而后她身边那位女官,便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说了点什么。
她点点头,又朝她们两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舒杉月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帝王会爱她爱得那么深。
一个美人,对着你温温柔柔一笑,但那笑,好似又充满了疏离,咳,舒杉月自问以前也常被人说清冷,可跟贵妃娘娘比起来,委实是够不上。
贵妃娘娘,未免也太好看了些。
人很快来齐了。
德妃瞧上去脸色白得很,还隐隐透着一种灰败。
无精打采。
本来江晏宁以为,德妃定是要闹一回,就算不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妥协。
谁知她同其他妃嫔一样,行礼问安,倒是一点都不勉强。
江晏宁和素心对视一眼,这绝对是反常情况。
“德妃,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瞧着病蔫蔫的?”
德妃本来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发呆,突然被叫到还没反应过来。
“哦,谢贵妃娘娘,许是最近天气热了,不好睡,不打紧的。”
声音有气无力。
她这声贵妃娘娘叫得十分顺口,不少妃嫔都侧目。
还有些本来不服气江晏宁连升位分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现在在场最呕血的是谁,德妃娘娘,淑妃倒了,离皇后之位最近的便是德妃娘娘。
现在半路杀出个资历,出身,都不如她的江晏宁。
硬生生就要抢走这皇后之位了。
可德妃闹都没闹,就这么认了?
那她们不待见江晏宁有什么用?德妃不介意,她们更没有资格介意了。
“哦,那该让内务府,多送点冰过去,素心等会儿去记一下吧。”
“是。”
跟德妃搭完话,又训了几句,她也不打算为难人,便把人放走了。
这一早上,熟悉的面孔居多,大多忌惮她现在这个贵妃的名头,不敢乱说话,江晏宁总算是享受了一把有权在手的快乐。
除此之外,她还关注了新进宫的三个新人。
这三人的性格,似乎都不太一样呢。
一个姚夏柳,那日她见过,有些弯弯道道,没什么坏心思。
一个叫舒杉月,瞧着很是沉稳,话不多。
一个符悦畅,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她看到自己心虚。
可,自己见过她吗?
怎么她就一副心虚的样子?
江晏宁有意将三人留了下来。
“进宫也有一阵了,习不习惯?有没有人怠慢你们?”
三个人第一次跟这位宠妃面对面,有些紧张局促。
“谢贵妃娘娘,很习惯,宫人们都很上心,没什么不适的。”
“那就好。”
“宫人们来不及给你们挪地方,你们看看喜欢哪个宫殿,就搬进去吧,储秀宫,到底是小了些,住两个人,怪挤的。”
因着符悦畅看上去像是惊弓之鸟,江晏宁只好对着沉稳的舒杉月说话。
谁知……
这孩子怎么脸都红了?
舒杉月没想到她会这么专注跟自己说话,还……盯着自己,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盯过自己。
她佯装镇定,“回娘娘,储秀宫住的倒是也还可以,搬不搬都行。”
符悦畅心中一抖,在储秀宫,谢嘉言还能混进来,若是搬走了,不知道要搬去同哪个娘娘住在一起,他要是再来怎么办?
可在储秀宫,她跟舒杉月的房间委实离得太近了些,要是……
符悦畅咬着唇,有些拿捏不透。
“我……我还是先不搬,在储秀宫好歹同舒姐姐有个照应。”
这个理由也合理,秀女们进宫,都孤单得很,想有个伴很正常。
就是这宫里,鲜少有能一直维持下去的友谊。
反目成仇的倒是多了去了。
她们两个人都不太想搬,江晏宁也就懒得折腾了。
又问了些闺阁趣事儿,便将人放走了。
等到人都走光,这才端起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渴死了。”
素心无奈,“您再睡一会多好,何必要起来做这些?”
“睡不周四,何况今儿也算是第一天,不叫她们来不合适。”
虽说她懒得弄什么下马威,但第一天,总是要摆明她的态度的。
她无意为难大家,只要相安无事,各方都最好消停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