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承泽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给镇北将军府区区管家面子？
管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来得及看到衍王殿下穿着带有暗金花纹的靴子在自己面前离开，又感受到了马蹄扬起的并不算多的灰尘被自己吸入。
顾不上咳得肺都要出来的窒息感，手脚无力地爬上了镇北将军府的马车，吩咐车夫快些赶车回府。
至于接戎姝柔回府的事情，如今也不是那么急切的事情了。
但镇北将军府的马车再如何也快不过衍王府的，更别提他还耽搁了一会儿。
只是管家再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紧赶慢赶的回来，还是察觉到了府里气氛不对。
“管家！你可算是回来了！衍王殿下刚刚带着人直接冲进了老夫人的慈心院不说，后面还来了许多衍王府的护卫，竟是将整个镇北将军府都围起来了！”
管家此时还是有些懵，明明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没有碰到护卫啊？拿空气围的还是用意念围的？
还不等管家出声训斥，就听到了步伐统一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真是让人好等啊，管家下次快着些。”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今日镇北将军府被围的事情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筹谋多日。
若是镇北将军府老老实实地凑金银，凑古董、凑孤本、凑名家字画，想必也能安稳度过这一劫。
如今镇北将军府搞了这么一出，只怕最后一点亲情的表面关系都要被斩断了。
管家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劝一劝自家将军，也没有开口劝说老夫人。
若是府里所有人都和大小姐搞好关系，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而此时的慈心院里，灯火通明。
“戎老夫人真是好心态啊，装病装到现在还没装够？”
“若是戎老夫人放着自己好好的身子骨不要，非要感受一下重病缠身的感觉，本王倒是可以成全你。”
“本王听说有不少地方都有得了会传染的绝症之人才会居住的地方，本王倒是可以送你过去定居。”
戎老夫人此时的神色比起用药后看着更像个病人了，只是云承泽才不会认为这个老虔婆能有什么问题。
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一点德不积，咋看着都像是长命百岁的样子。
毕竟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的。
戎老夫人担忧被查出来，又觉得这是重金买来的药，没那么容易被查出来才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衍王殿下就那么轻轻拍了拍手，卖自己药那个所谓的神医就被人像拎鸡崽一样拎进来了。
“戎老夫人，你们是老相识了吧。依本王看人的眼光来看，你们俩起码有过万的交情啊。”
戎老夫人此时也缓缓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可还是受了药物的影响，就掀个被子坐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有些喘。
“衍王殿下赎罪，整个镇北将军府所有的银子和物件儿加起来，都不够衍王殿下所说的半数。”
“臣妇也是没法子了，不得不这般做。还请衍王殿下从轻发落！”
云承泽没有接话，而是随意捞了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沉默了许久以后，才缓缓开口，话语里带了一丝玩味。
“戎大将军，若你同本王一样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让云承泽意料之中，但情理之外的答案自戎大将军的口中出现，听到这些话的戎家所有人，此时都觉得背脊发寒。
“回衍王殿下，作为儿子，臣十分悔恨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母亲的过错，来不及阻止。”
“可臣除了是儿子的身份，还是朝臣，是父亲，是一家之主。”
“臣的母亲之前偷藏了陛下给永安郡主的赏赐，犯了欺君之罪不知悔改，还要欺骗永安郡主。”
“得知衍王殿下前来也不识好歹，竟然失礼至此。不给衍王殿下行礼是大不敬，又胡编乱造借口再度欺骗，是不诚。”
“明目张胆算计永安郡主，是不善。为人祖母却从未关心过孙女的状态，是不慈。”
“母亲除了没有不忠外，所有不该有的罪全占。哪怕她是微臣的母亲，微臣也会选择大义灭亲！”
戎老夫人都快听傻了，自己合计来算计去到底是为了谁啊？
为了自己儿子，这么多年不管对谁不好，也从未亏待过自家这个儿子半分。
结果呢？自己的儿子巴不得让自己将所有的罪一并担了，他剩下的全都是深明大义？
此时的戎老夫人越发想念没见过几面的自家嫡孙女了。
尽管戎姝柔回到京城就给自己下马威，可确是的的确确为了自己这个祖母好。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将这么文邹邹的话理解透彻。
戎老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衍王殿下让护卫将自己带走。
累了，想闭上眼睛下去找自家老头子了。
只是云承泽的脑回路，一般人是跟不上的。
明明是为了给戎姝柔出气的，明明是想让戎家付出代价的。
就在戎家所有人以为老夫人要凉了的时候，飞速换了个想法。
“真是你母亲养出来的好儿子啊，若本王是戎老夫人，此时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亲生母亲犯下了错，做儿子的不说求情，为了大义也说得过去。”
“可为人子，就这么眼睁睁地数落自己母亲的罪名不说，竟是连代母受过都不敢吗？”
“云梦国有你这样的武将，还真是让本王意外啊。戎家老太爷仁义忠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云承泽将视线重新放到了戎老夫人身上，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戎姝柔是本王的父皇和母妃都喜欢的姑娘家，不然也不会赏了实权的郡主。”
“你们戎家全都是狼，今日便将断绝关系的文书写了吧。”
“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是她的不幸，也是她和她逝去母亲的耻辱。”
“当然，本王的话你们也可以不照做。大不了戎家这些事情，本王都送到父皇面前去。至于戎大将军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