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大将军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静静地等着云承泽的下一句话。
“武将手里的血最多不假，但大多数都是敌人的血。戎大将军的手中除了敌人的血，当真没有旁人的了吗？”
“监察司随时欢迎戎大将军的到来，就看戎大将军打算什么时候来了。”
云承泽说完这句话后，就换了另一条腿朝上，继续跷二郎腿。
“本王不是没有天生冷淡薄情之人，给你们一家人商量的机会。一刻钟后给本王最后的确认结果。”
说完这句话后，云承泽果断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戎大将军也不耽搁时间，急忙快步走到了戎老夫人的面前跪下，声音因着焦急而加快了几分。
“母亲，刚刚那么说都是儿子迫不得已的。毕竟咱们戎家只有儿子一个人撑着，若是儿子倒了，以后戎家都要不复存在了。”
“母亲您最是深明大义，自是明白儿子这样做的苦心才对。儿子向母亲保证，母亲是绝不会受到伤害的。”
“刚刚儿子那般说，都是为了暂且转移衍王殿下的注意力，不让他死抓着这件事不放。”
“如今的状况您也瞧见了，衍王殿下并没有对您做什么，不是吗？”
戎老夫人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从未藏过半分私心，从头到尾都在为之付出的儿子，第一次主动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推开。
“戎大将军要做什么直说便是，老身虽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但还没到口歪眼斜耳聋心也盲的程度。”
戎大将军明白，自家母亲是真的和自己生气了。
但如今还有更加重要的决定要做，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先哄好有情绪的老太太了。
“母亲，今日衍王殿下前来明显是来者不善。若是皇室真的看上了柔儿，咱们家自然是留不住的。”
“与其等着陛下下旨闹得面色难看，倒不如主动一些，懂事一些的好。”
戎老夫人气得狠狠甩了自家儿子一巴掌，声音里面更是冰冷了几分。
“老身真是白生白养你了！自己的女儿都能当成礼物送出去！”
“你是傻子吗？柔儿那丫头身上有多大价值，你心里当真没数是吗？”
“看起来你是用柔儿丫头换了你的仕途，可以后怎么办？遇到了问题还能找谁？”
“柔儿丫头只要一天是我戎家的嫡小姐，就能护戎家一天富贵安稳。”
“只有柔儿是我戎家人，衍王殿下再如何也不会真的让柔儿与咱们家断绝往来。”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是你前面十几年遗忘她，厌恶她，也有孝道替你压着！”
“你仔细睁眼瞧瞧吧，家里这些个姑娘，可还有比柔儿优秀的？”
“难不成你打算让咱们家的孩子，祖祖辈辈都舔刀口上的血过日子不成？”
戎大将军自然知道这些，可他也清楚衍王殿下的为人。
自己的嫡女是个冷心冷情的，他早就感觉出来了。
只怕自家嫡女对整个镇北将军府只有厌恶和憎恨，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在。
这样的女儿注定不会和戎家一条心，强行留下怕是只会有祸事。
可自家母亲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能想通的样子，在她的心里，戎姝柔必须要一直在戎家才行。
戎大将军看着那一炷香已经烧完了四分之三，越发烦躁了。
“母亲！若是留下柔儿在戎家的代价是儿子去死呢？您也要坚定不移地选择留下柔儿不成？”
戎老夫人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有这样的问题。
戎大将军抬起手，头也不回地指着身后的门。
“衍王殿下的手段和行事风格，母亲这么多年并不曾少听说过才是。刚刚衍王殿下的话，母亲当真听不懂吗？”
“还是在母亲看来，您的富贵荣华，比戎家满门要重要！”
见自家母亲发愣失神的样子，戎大将军也压下了自己的音量，声音低沉。
“儿子当然知道柔儿这孩子对咱们戎家有多大的助益，可有些助益咱们根本就留不得。”
“为今之计只能从了衍王殿下的意，待儿子将所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销毁，再去陛下面前告御状也不是不行。”
“母亲莫要忘了，马氏的娘家嫂子背后站着的可是淑妃娘娘，可是元后的亲妹妹，丞相府的千金！”
“淑妃娘娘失势只是暂时的，后宫里面一天一个样，指不定哪天就变成了皇贵妃失势了。”
“到那个时候，咱们和淑妃合作，必然能重新掌控局势，到时候若是您还想要柔儿这丫头回来，咱们也不是要不回来的。”
戎老夫人低头思索了许久，终于是赶在门被云承泽推开的最后一秒，同意了戎大将军的提议。
“将老身的亲孙女分离出戎家，本就是老身不愿见到的。可这若是能够为了老身的孙女好，为了她的前途更加光明，老身可以咬着牙舍得。”
“还请衍王殿下同意老身的请求，以后对老身的孙女好一些。”
云承泽认真的盯着戎老夫人看了许久，久到戎老夫人的膝盖马上又要弯下去了，才缓缓出声。
“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神色吧，本王胃里的隔夜饭都快被你们恶心的吐出来了。”
戎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话换来的是衍王殿下毫不遮掩的厌恶与嫌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戎大将军此时也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写好了，交给了云承泽。
还不等戎大将军说什么话呢，云承泽再次开口了，再度将戎大将军雷了个外焦里酥。
“戎姝柔如今只有云梦国永安郡主这一个身份，自然也该将她母亲的嫁妆一并带回才是。”
“本王记得母妃曾经提起过，戎姝柔母亲的嫁妆十分丰厚。这些理应作为遗物交给她所出的孩子才对。”
见戎大将军的神色难看至极，云承泽用最鄙夷的语气开口补刀。
“镇北将军府不会那般不要脸，用已经逝世多年先夫人的嫁妆养着家吧。还是说，戎大将军对本王的话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