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云谣放心,景修当真蒙上了眼睛。
可是蒙上眼睛后干活就不方便了。
当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在云谣的肩上擦血清理伤口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俏脸一红,脸蛋开始发烫,立马缩回了手,然后准备道歉,“谣……”
然而,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云谣当即就一掌打了过去。
这回景修没防备,直接被云谣一掌打倒在地,捂着胸口唔唔唔唔喊疼,“谣谣,你下手怎么这么重,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景修不满地抱怨。
“谁让你不安分?”
云谣的小脸也羞得绯红。
虽然她大概知道对方是因为蒙了眼睛才导致如此的。
但是就是气不顺想揍他。
景修叫屈:“谁不安分呀?我那是看不见,不小心碰到的好不好?”景修捂着被她打疼的胸口委屈巴巴地坐了起来,“谣谣,你不能不讲理吧?”
“谁说我不讲理?”
“我说的。”
“那我就不讲理了!”
“你…”景修开始耍赖,“你不可以这样,我是你救命恩人,你怎可恩将仇报?谣谣,你得给我揉揉。”
“无聊!”
云谣不再理会他,也不再让他碰自己,直接自己动手了。
虽然歪着脖子很难弄到所有的地方,但她再也不敢假借景修之手帮忙了。
景修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到了她大概在自己动手。
虽有些担心,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碰到的地方脸蛋又泛起了潮红,再不强行介入了,只道,“需要我帮忙就说话。”
“嗯。”
云谣淡淡一声,不再分心。
好一会儿功夫后终于把肩上的伤弄好了,穿好衣服,淡声对景修说:“你取下蒙眼的布吧,我好了。”
话落,景修干净摘下了蒙在眼镜上的布,随后仔细看了两眼云谣的肩,见她绑得还不错,这才放心。
“我给你带了干净衣服来,换吗?”
景修问。
云谣摇头。
景修又问,“饿不饿?我还带了吃的过来。”
“好。”
云谣确实饿了,所以没有拒绝。
她本来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
景修一听,连忙喊柏宇。
听到召唤的柏宇应了一声,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又取了两大包东西过来。
“爷,给,这是为云姑娘准备的换洗衣裳。”
柏宇将一个包裹递给景修。
“这是吃的。”
柏宇又将另一个包裹递给景修。
而后,在景修的一声令下麻溜地闪开了。
景修掂了掂那包衣裳,顺手就将衣服的包裹塞到了云谣手里,“什么时候想换就换掉,你身上这件有很多血,也破了,穿在身上不舒服。”
云谣没吭声,但还是接住了。
原以为他只准备了一件,没成想是一大包,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景修。
景修忙说:“用得着,我自己、庆鸿、柏宇都带了。”
云谣:……
景修又将吃的那包放在地上。打开后,扯了一个鸡腿送到云谣的手里,“先对付着垫吧垫吧,等回了安溪城我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
云谣接过了鸡腿,轻轻地道了一声谢,然后开吃。
闻言,景修开心地笑了。
他再扯下一个鸡腿,再递给云谣一瓶酒,自己也取了一瓶,与云谣一起吃喝起来。
他们没有点篝火,就这样坐在月光下的草地上吃着喝着聊着天。
吃饱喝足之后,景修将他们啃完的鸡骨头都包了起来,似乎是要带走的样子,而不是随意丢弃。
云谣不解,遂而问:“这是…”
她指了指景修仔细包好的鸡骨头。
景修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边耐心地解释,“带走,不然他们不用多久就能找到的。”
“他们?”
“是,安溪王,萧如安,夜宫,甚至是…”
后面的话景修没有继续。
云谣也没问。
将所有残留物都收拾好以后,景修又问云谣,“谣谣,你怎么看今日王府之事?你觉得堂堂安溪王府,一方霸主,夜宫能轻易混得进去这么多杀手而不被察觉吗?”
“自然不会。”
云谣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利落。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虽然觉察到了异样,也并未插手,而是一直在花台上和霍振东假意比武。
其实以她当时的能力,即便肩膀上受了伤,打退霍振东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萧妤的琴声对沈薇有影响,对她的影响却并不大。
她只是故意拖着不发力,好将自己撇在王府乱象之外。
如果姐姐没有受伤,她能和霍振东打到骚乱结束。
可是姐姐偏偏冲上去替王妃挡了这一劫,她彻底忍不住了,而后便是爆发。
“那就是了。既然安溪王府有这个能力,却没有制止,而是任由事情走到了这个局面,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府另有所图谋。”
景修分析。
云谣没有觉得他分析的有什么不对,而是问了一句,“所以那个时候你就一直站在人群里看戏?”
“我不看戏干嘛?上去打架吗?打谁?打夜宫还是打王府的人?我又不傻,干嘛白白给人当炮灰?”
“你…”
“谣谣,安溪王府的事远比你我想象的复杂,咱们最好别随便插手。若我猜得没错,安溪地界马上就要一场暴风雨了!”
景修忽然认真起来,语重心长对云谣说了这一番话。
说完,他将一个小琉璃瓶塞到了云谣手中,“谣谣,这个你拿着,兴许什么时候用得上。”
“这是……”云谣拔掉了琉璃瓶的塞子闻了闻,立刻认出了这味道和之前他让姐夫带回王府救姐姐的味道是一样的,“长眠散的解药?你怎么会有?不是说只有夜宫的宫主、护法或者堂主才有的吗?”
“我刚抢的。”
“瞎说!”
“好吧,姬大夫配的。”
收到云谣严厉的目光,景修秒认怂,老老实实交代了。
云谣更加纳闷,“姬大夫会配?那他为何在王府的时候要那么说?”
“我教的呀!”
“什么?”
云谣的拳头已经捏了起来,目光危险地盯着景修,很想一拳揍扁他,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问:“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你。”
“少废话,老实交代!”
云谣的语气不是很好。
景修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真的是为了你。谣谣,你想啊,你姐姐可是用命替安溪王妃挡下了一劫,这个时候不让萧如安狠狠地紧张一把,觉得你姐姐生命垂危了,他以及安溪王妃怎么会念及你姐姐的好?又怎么倍加珍惜你姐姐?姬大夫要是直接把解药给了出来,岂不白白浪费了你姐姐这一番心血?”
“我姐姐她……”
云谣想到自己那个柔弱单薄却又倔强清冷而很有主见的姐姐,忽然就沉默了。
“谣谣,在偌大一个王府生存是需要心计的。你姐姐是个聪明人,她若是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怪我,反而会感激我。所以你就别怪我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姐姐好。”
景修见缝插针。
见云谣动摇了,连忙为自己辩解讨情分。
云谣没有再说什么。
夜风吹来,带出她身上的一丝血腥味。
云谣再没心思想这些琐碎事。
她将景修给的解药塞好了揣在身上,身子疲惫地往后一躺,躺在了草地上,已经睁着一双已经累出血丝的眼睛看向天上高悬的玉盘。
月光缓缓投射到她身上的时候,透过身体的记忆,云谣看到了沈薇那个晚上透过景修的追踪蝶看到的那骇人一幕。
“景修,你用追踪蝶带我再看看王府吧?先带我看看我姐姐怎么样了,再看……”云谣顿了一下,徐徐道,“再看看安溪王,我想知道今日王府之事究竟是不是他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