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若是皇帝要直接放弃选秀,让秀女们都回去,那这皇室的颜面,也没地儿搁了。
“行了,既然皇帝都怎么说了,那哀家就做个主,帮他掌掌眼。”
徐嬷嬷搀着太后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张玉成在后头十分狗腿子地来了一句,“皇上一定会感念娘娘的!”
然后摸摸鼻子,这真不是个好差事啊……
秀女们挨个站在大殿正中央。
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坦然,有的人面无表情。
每一次选秀都是如此,少女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走进这座庄严的宫殿,然后等待着上位者的一句话,留或者不留。
这也决定了她们一生的命运。
是在宫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还是等着皇上垂怜一朝变凤凰。
又或者,在深宫中耗尽自己的一辈子,籍籍无名。
不过大启的国君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未登基时,骁勇善战,丰神俊朗的形象就深入人心。
闺阁女子多都幻想过同这样的男子共度一生,因此这些秀女们的表情大多都不至于不情愿。
要知道选秀是每三年一次,无论在位的皇帝有多大年纪,送进来的可都是妙龄女子。
眼下这境况,已经是很好的了。
有几个胆子大的,时不时偷瞄一下那帷幕后面,瞧瞧又没有人来了。
或许说不准能瞧见皇上呢。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皇上踪影,队伍里却无一人敢躁动。
唯恐这是上位者的试探,若是性子不够沉稳,当即被揪出去,那这面子可就都没了。
如此这般想着,有人悄悄地挺直了方才太累而软下去的腰,目视前方,倒是站得越发笔直了。
“太后娘娘到!”
听见这声响,姑娘们的脸色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太后之后,便是皇上了吧?
没人不对皇上感到好奇,虽说是进宫做妾,但好歹,也是夫君呢。
有那耐不住性儿的,偷偷探了一个极小幅度的头出去,好似这样皇上就能瞧见她似的。
管教嬷嬷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小动作,暗自记下。
这在大殿上耍这种小心机,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太后严厉的目光扫过底下,带来了微微的压迫感,又恰到好处地刚好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众人神情一凛,太后这是要训话了,得好好聆听才是。
“大家来到这里,哀家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可既然来了,选上了,这人就是皇家的,要为了皇家开枝散叶,不可耍小心机,不可善妒,不可勾心斗角。”
“若是被哀家看见有谁心肠歹毒的,可别怪哀家不留情!”
“没选上的,也不必气馁,能来参加选秀已经是万中挑一了,家族要不敢轻待了你们去,大可放心。”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太后这才满意地坐在了右边的位置上,“开始吧。”
众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选秀一向不是皇上亲自到场吗?
可太后发话了,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请各家小姐依着唱名次序上前。”面无表情的嬷嬷拿着一个人名册,开始唱名。
这选秀原本也是瞧个眼缘,可皇帝不来,变成了太后瞧。
太后都这把年纪了,瞧姑娘们样貌自然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的,只能从回答字里行间猜测脾气秉性。
因此这流程走得也快,没一会就走一半了,只留了几个。
倒也不是太后不想多留几个,只是皇上他向来不喜后宫中的女人太多,太后便照着他的规矩挑。
“下一位,姚夏柳。”
一名穿着雀绿绣直袖锦绛纱袍的女子走了出来,行了一礼,“给太后娘娘请安。”
“抬头。”
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好奇地望向太后。
太后猛地怔住,像,太像了。
这……方才那个神情,还有那行礼时的姿态,像极了现在在法喜寺的嘉婕妤。
徐嬷嬷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既然没人做声。
那女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微微蹙眉,眼神带着些怯弱。
太后突然回过神来,这一下差距就出来了,那女子还不曾露出过这种怯弱的神色呢。
只是,留还是不留?
太后询问的目光望向徐嬷嬷。
徐嬷嬷也面露难色。
这……皇上他如今似乎是思念嘉婕妤思念地厉害,这位姚小姐进宫,或许可以一慰相思之情。
可若是皇上与嘉婕妤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瞧见这张脸只怕都要生厌了,自然也不会对这位姚小姐产生什么怜惜之情。
是个烫手山芋。
不过,太后想了想近来皇帝的样子,虽说外人瞧不出来皇帝的异常,她这个当娘的却是瞧出来了。
这皇帝来请安的时候,老是走神。
她仔细问过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皇帝现在夜夜去明光殿,都不翻牌子让妃嫔侍寝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好好的一个皇帝,过得跟和尚似的。
子嗣乃是国之根本,他这样下去定然是不妥的。
或许,这位姚小姐进宫之后,皇上说不定会好些。
不需要她做什么,就供皇上睹物思情就行。
太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的话,奴婢十七了。”
“十七,倒还小,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看书,女则,女戒都读过的。”
这就没什么问题了,太后娘娘点点头,正准备让人留下。
教养嬷嬷却俯身在太后耳边,轻声地说了句什么。
太后眉头皱了起来,又很快松开,“留吧。”
教养嬷嬷似乎是有些意外,她刚将这位秀女的小动作告知了太后,还以为太后不会让人留下了。
可……
教养嬷嬷的疑问,太后自然不会解答。
除了这一个小插曲,别的都很顺利,选秀只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共留下了三个人,一个舒杉月,户部侍郎家的千金,瞧着十分温婉得体。
一个是符悦畅,家室稍微差了一点,县令的女儿,瞧上去也颇为正派。
还有一个便是姚夏柳,大理寺少卿的女儿。
三人瞧上去各不相同,倒是各有各的风采。